“你这玉春楼与宣王府如今水乳交融,房契顶个屁用?有本事你明天就让世子殿下的人都滚,说玉春楼的地契在你手里,从此与宣王府各干各的,你看世子殿下答应么?”
一番话说得谢辛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陆清和听得愈发将信将疑,忍不住出声问:
“他说的账本……”
听这意思,李管事口中的账本,难道是谢辛辛答应要给他的,那个象征着谢辛辛与王府之间金钱往来的账本么?
谢辛辛迟缓地一点头:“不错,临走前,我将账本交给他了。”
闻言陆清和倒是敛了眼睛,玉刻的脸庞沉进夜色里,看不出表情。阿凤却没那么有定力,震惊地看着谢辛辛:“谢掌柜,你怎么能把账本给他呢?”
李管事更是得意,见谢辛辛骇在原地,也不再追问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事,忙丢下一句“要怪就怪你自己蠢”,脚底抹油地就跑了。
庭院逐渐恢复了静寂,谢辛辛站在原地,暗想不对。
宛姐姐觉轻,往日她多咳嗽几声都能引得她过来探看。可方才他们在刘宛门口争执半天,她房中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正胡思乱想,看李管事走远了,谢辛辛稍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回头:“陆清和,我……”
不等她解释,耳边兀然传来噗嗤的笑声。
她惊愕抬头,才见到风月之下,陆清和的笑眼中几尽温柔。
她的心里一软,话语却滞涩:“你,你……”
他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了?
陆清和垂眼认可了她的猜测,低笑道:“你演技真是好了很多,比起……那时。”
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时候,此时再思及她之前是如何装作小意温柔地诱惑他的,不免脸上有些火烧。
谢辛辛闷闷道:“险些忘了你是个聪明人。”
唯有阿凤蒙在鼓里:“你们又打什么哑迷?账本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李管事,我们就任他这么嚣张?”
谢辛辛弯下腰来,水葱般的指头点了点阿凤的额头:“他嚣张才好呢。看到他这么嚣张,我才能确定,他死期将至了。”
“不过在这之前,……”
她眉眼重新严肃起来,伸手将刘宛的房门一推。
门轻易被推开了,而房中,空无一人。
说不好谢辛辛是紧张还是安心了一分。宛姐姐房中无人起码说明,即便谢辛辛今夜并未赶到,那李管事也得不了手。
可宛姐姐能去哪呢?
陆清和适时开口:“他说‘逮了几晚上’,说明此人早就想要绑架刘宛,但不知为何频频失手。”
谢辛辛冷哼一声:“赵都云的意思吧。亏我曾有那么几日以为他是我的再造恩人。”
她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提步到茗琅的房门外,一推。
也是空无一人。
……
“阿嚏。”
赵都云才要更衣而卧,陡然打了个喷嚏。
他随手将微卷的长发往肩后一撩,阴柔地笑:“是哪个小美人想我了罢。”
话落到地上,没一个侍女敢接。却听屋外有人笃笃地叩了两下门:“世子。”
赵都云极不耐地倒在柔软的枕褥中,叹气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晚了还来,烦人的很——”
门外的人忙道:“奴才该死,实在是怪事,邺州市舶司那位徐大人似乎是突然改了主意,说要亲自上云京向圣上告御状,铁了心要把孟大人告死……。”
赵都云愣了下,巧笑一声,叹道:“一条狗儿都有自己的主意了。这徐明庚,到底多恨孟安呐……要我说,不就是个探花么,他乖乖地跟着我,以后自有踩孟安一头的时候,何苦这么急来……”
门外便问:“那大人您看……?”
赵都云轻描淡写:“无妨,让他死。”
“此人搅和太多浑水,放他去见天子是万万不能的。但也无须我们动手,等郭知州的折子一到,云京那边自有北瑛王府想杀他。”
说完赵都云像是才反应过来,笑道:“我跟你这蠢才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也滚吧。慢着,叫茗琅进来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