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艾伦已经忘记了先前乔治做的混账事。比起其他真正光明磊落的绅士来,乔治做的事也是该受到指责和非难的。
但乔治听了只会感到高兴:“谢谢你的偏爱,艾伦。”
但维克多和安迪的事,乔治和艾伦的确无法插手。
“至少目前是。”乔治安慰着艾伦,“就像你安迪说的,维克多的热情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到那个时候,比起想着怎么离开,他可能的确需要考虑怎么保住这份工作。”
当维克多厌倦了安迪,向来傲慢的他绝对会重算安迪曾经的拒绝。而安迪呢?他被他的家人拖累,无法失去这份报酬丰沛的工作。
“反过来想,安迪为什么不当做是被宠物咬了一口,”乔治说,“还是一只卖相不错,资产慷慨的宠物。”
艾伦一言难尽地看着乔治,会这样形容自己兄弟的人,恐怕也只有乔治了。
“趁着维克多还在乎他,他为什么不大捞一笔呢?要知道庄园里所有想和维克多春风一度的女仆,目的都是这个。比起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女仆,维克多对情人可要慷慨得多。”
“这听起来倒像是一件好事了。”艾伦郁闷地说。
“不,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但是我们必须想方设法面对它。”乔治握着艾伦的手,“就像我们当初在济贫院只能遭受不公的待遇,却不能反抗一样。”
济贫院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哪怕是到了现在,有多少孤儿依旧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呢?仅有几粒米的带着怪味的粥水,豌豆大小的零碎面包片,这很可能就是一个济贫院孩子一整天的食物了。更糟糕的是,这些食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他们必须付出相应的劳动,制鞋、编绳,编织草帽……如果不是艾伦主动分享食物,那个时候什么都不会干的乔治早就饿死在济贫院了。
乔治将艾伦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谢上帝,他让我遇见了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绝望的时候,只有你不会放弃我。”
那个时候的乔治多么孤立无援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了,他向救济院表明身份,得到的却是狠狠的一脚。当他在薄如纸的被子下痛苦地颤抖时,是艾伦掀开了他的被子,给了他一块硬得像是石头的面包。
而当济贫院的门卫发现艾伦在偷偷帮乔治干活时,那位古怪吝啬的老头不仅没有被感动,反而大肆地举报了这两个年岁还小的孩子。那晚乔治满带着惶恐和不安,根本无法入睡。当他发现艾伦是一瘸一拐回来后,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被放弃了。
但艾伦呢?他依旧笑着靠近乔治,告诉对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是第一次,乔治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忘记了贵族的礼仪,忘记了曾经的教养,忘记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从那天起,乔治发誓他一定会保护好艾伦,决不会再让艾伦受一点伤害。
但是现实永远比梦想残酷。
被打被骂依旧是两人每一天的常态,如果敢反抗,遭受到的折磨远比一时的泄愤更可怕。
乔治靠在那个同样瘦小的胸膛里,不得不红着眼眶学会了隐忍。
“那时候的你教导我要学会讨好,这样才不至于饿死,现在你的朋友也是一样。”乔治说,“顺着维克多,赚够了钱后一脚踢开他,哦,我都有些期待这样的场景了。这难道不比热闹的喜剧更幽默吗?”
艾伦终于被乔治逗笑了:“希望一切如您所说,少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乔治拉着艾伦从座椅上站起来,“好了,我亲爱的艾伦,现在你该去洗一个热水澡了,我可不希望你被病魔抓住了脚后跟。”
乔治拉着艾伦往他的浴室走去,这当然遭到了艾伦的拒绝:“少爷,身为仆人的我不能使用您的东西。”
乔治没有停步:“我是你的主人,规矩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
“可是,这是……”艾伦话未说完就被推入了浴室。
“好了,抓紧时间吧,固执的家伙。”乔治拦在了门前,“为了所谓的规矩,难道你要你的主人一直等着你,直到天明再入睡吗?”
夜色已深,最终艾伦无法拒绝他的主人,终究是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等他浑身冒着热气出来,乔治已经坐在床沿上等着他了。
在两人对视的瞬间,暧昧的气氛再一次如水汽一般蒸腾起来,只是因为艾伦今晚的遭遇,又因为长途的奔波,两人默契地避开了那个本就回避的话题。
艾伦从另一侧上了床,等他盖好被子,乔治早已经像鱼一样滑入了床的另一半。
“晚安,艾伦。”乔治规矩地躺着,为了表示他的诚恳和决心,他刻意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艾伦见状微微地笑了:“晚安,少爷。”他无视乔治故作可怜的模样,轻轻地闭上了眼。耳边传来了乔治的一声轻笑,带着满足和爱怜,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本就疲惫的艾伦很快陷入了梦乡。
满足于艾伦的信任,但也遗憾于不能偷偷获得一个亲吻,乔治很快也睡了——至于睡着睡着就搂到了一处,那就不能责怪他了。
与此同时,庄园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安东尼诧异地看向妆容依旧的伊丽莎白:“我的女儿,为什么你不要维克多,反倒要和那个不像话的乔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