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爱安迪吗?也许爱。
他不允许安迪离开自己,他逼迫安迪接受他的爱意。为了防止安迪离开,他甚至将安迪的家人监视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安迪的软肋,并以次为要挟。
这样的爱根本不能称之为爱,它明明是极度的傲慢和自私。
怀抱着明明身形高大但如今显得这样脆弱的安迪,艾伦茫然无措。
他该怎么拯救他的朋友?
难以逾越的身份与阶级像是一座山,几乎阻断了他们所有的路。
安迪在艾伦怀中沉默了很久,艾伦以为对方会哭泣,但是他只是抓着艾伦的衣服,像是靠着他的体温汲取勇气。
过了许久,安迪主动放下了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艾伦,微微地笑了:“谢谢你,我的朋友。我只是被憋坏了,你知道的,一颗心脏可承受不了太多罪恶的东西。”
“我为我的无能为力感到抱歉。”艾伦愧疚地说,“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如果维克多是一个平民,他绝对会把对方拉入暗巷,好好让他吃一番苦头。但他是一个贵族,除非抱有必死的决心,否则一个平民袭击贵族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至于揭发主人对一个男仆图谋不轨,那个被吊死的男仆就是最好的警示。
“不,这已经是很好的安慰了。”安迪说,“比起孤立无援来,至少我还有你,我亲爱的朋友。傻瓜才会去和一个贵族比拳头。”
一个平民是无法抵御贵族的,那么,同等身份的贵族呢?
“我们去请乔治少爷帮忙吧,”艾伦忽然说,“我们无法做到的事,他会有办法的。”
安迪与维克多的事决不能让伯爵和伯爵夫人知道。他们不仅不会怪罪维克多,反倒会把一切的罪责推到无辜的安迪身上。至于二少爷理查德,他一开始便表现了他的冷酷和漠视。
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安迪好笑着拍了拍艾伦的肩膀。
“安迪?”
“不,艾伦,你不需要这么做。”安迪语气温和,“你不需要把自己牵扯进来。也许一个月以后,也许和劳拉小姐结婚后,维克多就厌弃我了呢?也许那个时候比起离开,我更想保住现在贴身男仆的位置也说不定。我今天只是太累了,所以才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
“这不是不该说的话,”艾伦说,“而且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如果他一直强迫你呢?难道你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我不会要求乔治少爷和维克多少爷开诚布公,那只会加剧你的困境,”艾伦劝慰着他的朋友,“但比起我们两个人来,三个人的力量更强大,不是吗?”
安迪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最终依旧摇头拒绝了艾伦:“不,我不希望你向乔治少爷求助。”
“为什么?”艾伦疑惑地问,“他从来是庄园中最具同情心的那一位。而且现在除了乔治少爷,庄园里还有谁有能力帮助你,帮助我们呢?”索菲亚的确也是一位和善的小姐,但是为了名誉,她不会介入男仆的事。
“最起码不是现在。”安迪叹了口气,“这一个多月来我的心像是线团一样纷杂乱,我必须整理好我的心情。艾伦,再给我一些时间,也许不需要乔治少爷的帮助,一切就都顺利解决了呢?”
艾伦从来不知道安迪在这方面会这么乐观,这明显就是在逃避。
看出了艾伦的不赞同,安迪表情无奈地说:“这也是为了我的家人,艾伦,他们需要钱。没了钱,我怎么保证他们身体健康、衣食无忧呢?”
艾伦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烦闷地说:“我真恨自己不是一个贵族。”
安迪笑了:“是啊,谁不是这么想的?”
夜色依旧暗淡,因为露水,空气变得越发冰冷了,一如艾伦现在陷于低谷的心情。
深怕艾伦做什么糊涂事的安迪,甚至让艾伦发誓绝不介入他和维克多之间。明明他自己深陷在痛苦的深渊中,却依旧为他人考虑着。
这样和善的人,为什么要遭到这样不公的对待呢?
这个问题,艾伦同样问了乔治。
面对外套几乎被露水浸透的艾伦,乔治将终于能和爱人共睡一室的喜悦抛之脑后,二话不说拉着他坐到了壁炉边,让火焰温暖对方冰冷的躯体。
“维克多的确是个混蛋。”乔治直言不讳地说,“但好在他在乎你的朋友。”
“这是在乎吗?”艾伦不明白,“这难道不是强迫吗?”
“如果不在乎,他可不会让安迪有和他说‘不’的机会,”乔治无奈地解释道,“在安迪拒绝他的时候,他绝对会被扫地出门。我们贵族都是一群表面光鲜但内里腐败的混蛋,这一点,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艾伦瞅了乔治一眼:“您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