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阴云笼罩,随着阳光被遮盖,大地陷入了一片灰蒙蒙。
稀稀拉拉的雨点逐渐变得细密交错,平等地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雨点打在银杏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树下,两个小女孩面面相觑。
霜月甩了甩湿漉漉的书套——分明已经变小的毛毛雨在她刚找到毛利兰的时候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
幸运的是,这阵雨并没有伴随着电闪雷鸣,否则现在在树下面面相觑的可能是两团焦炭。
她颇有些幽默地想道。
“嗯……天气预报没有说过今天会下雨。”毛利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雨还没下大的时候,新一让我等在这里,他去叫你和希实一起拿着书包过来,但你们好像错过了……等雨小一点再走吧。”
银杏树为她们提供了一处天然庇护所,雨丝细细密密地在她们面前交织成帘幕,土地被雨水浸润成深色包围着两人形成一个圆圈,就像是海洋中的孤岛一样。
「希实被她哥哥接走了。」
毛利兰用手帕擦了擦被雨水溅到的发丝:“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霜月思索片刻,写道:「看起来很有礼貌,对希实很好。」
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渐渐安静下来。
耳边传来穿林打叶声,眼前是光影模糊的雨幕,远处大楼的霓虹灯被晕染开,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色滤镜。
霜月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景色。
“……沙耶,你喜欢下雨天吗?”毛利兰突然开口。
霜月转过头,翻开线圈本的下一页,用工工整整的字迹写道:「我喜欢下雨天,光与影的界限被抹去,水乳交融,就像业余画家的调色板。」
“这样啊……”毛利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弯起眼睛说道,“那今天的天气不错呢。”
哪怕她们被困在树下。
霜月停顿片刻,笑着写道:「这句话出自华国诗人北岛的《城门开》。」
“沙耶会的东西好多诶……”毛利兰惊讶地掰了掰手指,“会画画、会弹钢琴、写字很好看、英语很熟练、运动神经也很好、手工做得很棒、读过很多很多书……”
她一个个地细数着,发现手指竟然有些不够用。
霜月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没有回答。
她比对方多出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或自愿或被迫地学了很多技能,这没什么好骄傲的。
似乎是察觉到霜月有些失落的心情,毛利兰不明所以地结束了话题,试图说些别的什么转移注意力,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淡粉色的色块接近了这里。
她转过头,发现那是一位披着薄外套、撑着淡粉色雨伞的优雅女人,她戴着一顶帽子,帽子下漂亮的金色长发倾泻而下。
金发女人注意到她的视线,温婉一笑:“小姑娘,你们也在这里等人吗?”
在这里等人……?
毛利兰眨眨眼,替霜月一起回答道:“我们忘了带伞,朋友回教室拿包了,准备等雨小一点再一起走。”
“这样啊……”金发女人弯了弯眼睛,蹲下身将雨伞倾斜向她们的方向,“那我把这顶伞给你们吧。”
霜月望着金发女人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浅淡的熟悉感——她在哪里见过对方吗?
“可是你会淋湿的。”毛利兰摇了摇头。
“没关系,”金发女人仍然是笑意盈盈的表情,“今天我还挺想淋雨的。”
这是第三个十年,她已经在附近等待了许久,但仍然没有等到心中所想念的人。
毛利兰微微蹙眉,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别人淋雨:“可是……”
金发女人轻声打断了她:“要不这样吧?我把伞给你,但是作为交换,等你长大以后,要买一件我设计的饰品或者包包,这样可以吗?”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捡起一片银杏叶:“标志就是银杏叶,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但我一定会努力的。”
银杏叶……芙莎绘,木之下芙莎绘。
霜月恍然大悟,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对方可是为了童年时的约定,每十年都会来到银杏树下等待阿笠博士。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拦下对方,立刻联络博士?可现在她身上的联络设备只有紧急求救胸针,有效范围不足,何况贸然发送求救信号只会平白无故让优作和有希子担心。
要直接向芙莎绘坦白吗?可她又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
芙莎绘怔了一下,将银杏叶放在她手中:“不愿意吗?”
毛利兰看了看霜月,又看了看芙莎绘,连忙解释道:“没有啦,沙耶可能只是有点冷了。”
十一月的气温对于经常感冒的好友而言还是有些过低了,她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快撑着伞回去吧……那是你们的朋友吗?”芙莎绘将伞递给毛利兰,指了指另一边正顶着书包赶过来的工藤新一,“那我们的约定就成立了哦。”
拉了拉还在对着银杏叶发呆的霜月,毛利兰撑着伞向芙莎绘道谢后,向工藤新一喊道:“新一!”
————
思来想去,霜月最终还是敲了敲阿笠博士家的门,却没有人开门。
于是她在有希子的劝导下从工藤宅的窗户向外望着外面的雨一直等,等到天都变得黑漆漆,阿笠博士才湿漉漉地回到了家。
霜月撑着伞跑出去,将那片银杏叶塞到对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