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被晃得打了个呵欠,曲指轻弹了下身前人的脑门:“早,但不是很好。”
“没办法呀,我只有上班前有时间过来嘛!对了,颜颜,你什么时候去酒庄上班呀?”
虞栋栋进屋放下手中的袋子,突然想到什么,“不会因为你昨天晕倒就不录用了吧?”
颜予简单洗了把脸,走出浴室:“已经录用了,过两天办入职,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也好,这样你还能养养病!”
虞栋栋松了口气,改为苦口婆心地规劝,“颜颜,下回可千万不要硬撑了,你昨天晕倒的样子简直吓死个人!”
大约是怕颜予不当回事,他又添了几句自认为更有杀伤力的:“而且,被人扛着走也有点丢人不是?你不知道,怀庄主昨天看着阚经理抱你上楼的时候,脸色超难看的。我当时就担心会影响你的面试结果,幸好怀庄主通情达理,你晕倒后他还……”
虞栋栋的话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截断,颜予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阿森。”
森奇本想报前一晚的被吵醒之仇,但似乎没有得逞:“诶,已经醒了?”
颜予无奈道:“世上唯二好友接力为我提供叫早服务,想不醒都难啊……”
闻言,茶几旁的虞栋栋和电话那端的森奇,同时发出了默契十足的笑声。
说笑结束,森奇提起正事:“你要我帮忙联系的陈代理,我找过了哈,一会儿把电话号码发你。不过,对方只答应可以一试,不保证能成。”
颜予立时应道:“能有机会一试就足够了,谢谢阿森。”
森奇直白地呵了一声,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阿颜,我不知道你当初承了那位多大的恩情,值得现在这样违背个性去报答。总之,别太委屈自己。”
颜予明白好友的心疼,只安慰说:“放心吧,不委屈的。”
挂断电话,他迅速点开订票软件,买了张当天下午飞往沪市的机票。
放下手机,颜予想着续上先前与虞栋栋的话茬:“说到哪了?哦,丢人。”
他叹了口气,像个没什么诚信的骗子,继续脱口而出地保证:“放心,会注意的。”
天真的虞栋栋自是很受用,除了颜予要的干红酒样,他还背了一大兜桃子,此刻选了颗最大的递过去:“记得以前上学时,你就喜欢吃这种酸酸硬硬的桃子。刚好村头李家大棚里种的就是,昨晚回去我摘了好多,想着给你送过来。”
高中时,两人同在一个寄宿学校。那时候的虞栋栋长得黑黑瘦瘦,被人欺负也不懂得还击,唯一的反抗就是忍住不哭。
有次,颜予恰好撞见,二话不说就上前跟欺负他的几个高年级同学对峙,结果变成他俩一起被人推搡嘲骂。
事后,说话不过脑子的虞栋栋直言道:“谢谢你,颜予。不过下回不用帮我的,刚才你走过来,我还以为你很厉害的样子。”
颜予不以为意,从裤袋里掏出个桃子递给虞栋栋:“怎么样?就算是被欺负,有人一起是不是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虞栋栋认真思考了一下,尔后猛点头,开心地咬了口手中的桃子,然后流出了一直强忍着的眼泪。
三分感动,七分被迫。
那颗桃子实在太酸,一口嚼完感觉牙龈和牙齿要双双罢工。
如今几年过去,虞栋栋看着颜予把洗好的桃子搁进嘴里咬下去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齿间泛酸。
颜予则低头笑了笑,其实他也谈不上有多喜欢。
酸硬的桃子和夜间爬山一样,不过是某个人碾过他青葱岁月的印记。
而他,恰如那执迷不悟的西西弗斯,不觉苦难,甘之如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