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往……
她想起来什么,却又在萨菲罗斯溺死人的眸光中遗忘。
可能就是因为她遗忘了一切,无知人从不忌惮未来的道路上的诸多险象,所以,她才可以坚定向前走,义无反顾的去达成自己的所愿。
也只有这样,才能无限接近自己期望的那个未来。
无法纾解的渴望凝重的汇聚在舌尖,许久许久才她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遗忘的,她会想起来,即使痛苦大于幸福。
“不要难过……”
没等她回应,萨菲罗斯松开手抬起了头,亮的过分的灯光掩住他的身形,在她视野中近在咫尺的人逐渐变成遥不可及的神祇。
隐晦的情感难以吐露,全部敛在颤抖垂下的纤长眼睫中。
萨菲罗斯没在笑了,他只留下一个眼神。
一个她读不懂,又捉摸不透的眼神。
短暂躁动过后,她的头脑逐渐昏沉,所思所想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意识开始浮在水中,幽深的水底时不时有光掠过,外界的一切声响变成一串又一串的气泡,闷响着碎裂。
意识被黑暗笼罩,她觉得现在应该思考一个重中之重的事情——
男朋友疑似双重人格怎么办?
我大概一次谈了两个男朋友,一个现在进行时,一个未来式。
到时候他们两个打起来我该劝哪个?
未来的萨菲罗斯拍拍屁股走了,那自己应该怎么和现在的萨菲罗斯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好难。
迷迷糊糊中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鼻腔中满是百合香气,有个陌生的嗓音絮絮叨叨的在批评着什么。
香味实在浓郁,熏得她不愿再睡下去,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想拨开意识沉重的枷锁。
“我说了多少遍,百合对于猫来说是剧毒。”
“一个两个都不听,你们知道我逮猫进箱子有多难吗?”
“还有,我的女神,我刚刚晕过去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给予我帮助,现在的年轻人一向不尊老敬老?”
她听见扎克斯略带歉意的嗓音弱弱响起。
“抱歉,佩勒倪博士,是我太激动了。”
能让佩勒倪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原因,不是有人在实验室中捣乱,而是情节严重的不遵医嘱。
很是熟悉的声音,在她掀起沉重眼皮的同一时间,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并且将病床支起。
她看到萨菲罗斯微微俯身细细观察着自己,却又在她彻底睁开双眼的时候移开目光,垂下头替她整了整被角。
乍一看,萨菲罗斯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敏锐的发现他神情中那一丝微弱的回避与些许不满。
萨菲罗斯沉默着,像一尊石像,凛冽又生硬。
她刚想开口唤他,却被打断。
“小落!你终于醒了!”扎克斯欢乐的挤了过来,怀中大捧花束开的正好,“你睡了一年,这一年我也没闲着,我现在成为了预备1st,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好棒。”
她很想抬起手给扎克斯比个大拇指,但是手臂像是假肢不听使唤抬起后又无力垂下。
萨菲罗斯微蹙着眉头,托起她的手臂再次轻轻放置于床榻上。
扎克斯捧着花:“我跟你讲,我还遇到了天使!”
“……天使?”她从头到脚打量着扎克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让我猜猜……是不是超级可爱。”
“哇塞!是的!她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扎克斯难掩兴奋,“你不知道她笑起来多么甜蜜,性格多么好多么善良,她就是我的女神!我的天使!”
“让我再猜猜,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她和扎克斯异口同声。
“爱丽丝。”
她笃定道:“你一见钟情了。”
被挑明的东西令扎克斯难得羞赧,男孩大大咧咧的挠了挠头,笑的像不要钱的似的。
“应该是吧……不过我会努力的!”
她想再揶揄扎克斯几句,余光看到另外一人靠了过来。
“初次见面,我是佩勒倪。”
和气的嗓音有些苍老,她转头看到另一侧的人。
明亮的灯光照亮灰白的双鬓,一双柔和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与那些记忆中别无二致。
“让你活下来,我可是昼夜颠倒,少了十年寿命。”
“……不好意思。”
她好像见过她。
佩勒倪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拍了拍头。
“你看我,都差点老糊涂了。”
她在自己的口袋中来回翻找着,里兜外兜都翻了个遍,终于在某个口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颗糖,轻巧的来到自己的掌心。
“给你的奖励,”佩勒倪笑眯眯的,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般开口,“恭喜你摆脱命运。”
糖果的包装在灯光下格外闪耀。
“谢谢。”
不知怎滴,她的心底生出一种名为怀念的心情,一时间竟不舍得吃它。
门被推开,背着宽厚重剑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是安吉尔,他眼下乌青严重,再看到她正常的坐在病床上时,松了口气。
“感谢女神。”安吉尔长舒了口气,“你终于醒了,这下可算有人分担任务了。”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安吉尔别致的问候?
扎克斯见到自己的师傅,叽叽喳喳的又将刚才的说辞原封不动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其中不乏夸大其词,夸爱丽丝,夸她醒来离不开自己的功劳。
科研狂人终身不婚的佩勒倪专业泼冷水,一本正经的给扎克斯解释着爱情荷尔蒙的作用,年轻的小伙子压根听不进去,独断的否认专业术语过多的阐释。
“头脑中产生足够多的PEA就会产生错觉,不要太相信自己咳嗨的大脑,这会让你变得愚蠢。”
“不听不听,爱丽丝就是我的女神。”
通宵加班的安吉尔有些头大,一时间插不进去嘴。
热闹的氛围中,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了萨菲罗斯,在自己醒来后他还一句话都没说。
佩勒倪余光略过二人,从兜里掏出支细烟叼在嘴里,拍了拍安吉尔的肩头,然后一手扯着捧着花的扎克斯走向门口。
安吉尔会意,回头对着自己的一直很是沉默的好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轻声唤他:“萨菲。”
兴奋的话语逐渐远去,萨菲罗斯似乎在走神,又像是故意的不去看她。
她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实验室中只剩他们二人,可萨菲罗斯拿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只微微朝她靠近那么一点。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抓住萨菲罗斯胸前的束带,以自己现在的微弱力气一定是拉不动他的,可他就是会纵容她,自己就顺着她的手前倾了身子。
她迎上萨菲罗斯微微诧异而抬起的脸庞,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令萨菲罗斯措手不及,高大的身躯骤然紧绷,在不可置信中拿出一丝理智拖住她的头。
“你在懊悔吗?”
这个吻很浅,一触即分,她离开些许距离,直直望向萨菲罗斯眼底,“梦里的事情。”
萨菲罗斯垂下眸子,似乎想要避开她的目光。
她便歪着头放低身体,就是要和他对视上。
“是我允许你的,严格来说算是我强迫你拔刀捅我。”她有些忍俊不禁,“再怎么你应该生我的气,是我不好,你不应该气自己。”
萨菲罗斯猛地看向她,低微的嗓音沉沉的:“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
“就是我的问题,你一点都没错。”她又想了想,“你可是救了我诶,没有你我还醒不过来呢,我的英雄。”
萨菲罗斯眉目微动,流光回转间他不再坚持,半晌有些犹疑的低低开口:“痛吗?”
“不痛。”她认真的说,“一点也不痛。”
萨菲罗斯现在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你在骗人”,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没抑制住涌出喉咙的笑意,从心脏处腾升的暖意迅速蔓延。
“忘掉梦里的事情吧,我还好端端的在你眼前,现在应该是开心的重逢。”
萨菲罗斯好半天才再次开口:“你想告诉我什么事?”
他看到她眸光闪烁眼神热切,像是倾倒进光河的星辰,破开的那些沉闷的心情。
她抵上萨菲罗斯的额头:“我真的好爱你啊,萨菲。”
萨菲罗斯的身躯这才松懈下来,虚笼住拥着眼前的人,柔软下来的唇角启合着轻轻应了声。
期待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以至于重逢的时刻很是生涩与忐忑。
“萨菲,那柜子里面的都是你带回来的?”
“是。”
“你想把我们的家塞满吗?”
萨菲罗斯听他这么说,先是愣了愣,但也只是一瞬间,然后沉静幽深的眼底起了一丝波澜。
“……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摆放上去的。”
“那可就头疼了,我都喜欢。”
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明天也会如约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