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叫声打断他的思绪,几息之后,小蛊拍打着翅膀从暗道内飞了回来。爪子上除了留影石,还有几丝碎肉。
血迹沾在利爪上,正散发着腥臭味。
“让你去探路,怎么还跟怪物对上了……”
尧未瞑对小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打湿手帕,仔细将它爪子上的血和碎肉擦干净。
看着裹着脏污的手帕,他突然皱起眉头:“我在上面感受到了和昨日同样的魔气。”
这时,宁佑也摘下了留影石,将影像投影在半空中。
只见昏暗甬道内,一只仅有两岁孩童般大小的怪物朝着留影石哈气。那怪物生得浑身青绿,獠牙吐出,四肢长得像人,行为却如同野兽,似乎无甚智慧。
“看来就是它干的……”
疑似魔人的怪物就在前方,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宁佑举着夜明珠,俯身打量冗长逼仄的暗道,里头黑黢黢的。那一眼看不到头的漆黑,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
得想个办法,将怪物引出来。
鹅毛随着水流自暗道内流出,他望着漂流的鹅毛,突然心生一计。
小镇上——
“您要买鹅?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今天的鹅已经卖完啦,鸡鸭也没了!”
卖家禽的商贩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笼子,里面只剩下两只尚未长成的小鸡仔。
“那老伯知道哪里还有家禽卖吗?”
宁佑拿出那副专门讨老人家开心的姿态,笑容真诚又甜蜜,
老伯立即被俘获,摆了摆手开口说:“这几个月,家禽都得抢着买,今天恐怕都已经卖完啦!劝公子一句,千万别学着他们祭井,倘若井底真有什么怪物,哪里是几只家禽就能安抚的!”
他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屑:“我看啊,井底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几个月……”
宁佑立即捕捉到关键所在:“祭井之事,是这几个月才开始的吗?”
“大约是在……三个月前?”老伯回忆着,最后笃定说道,“就是三个月前,腊月的时候!那时候镇上突然流传起一个故事,说是有人在入夜后,看到贾老板家的枯井有怪物爬出来晒月亮,于是大家便纷纷开始用家禽祭井,以求平安……”
宁佑身后,披着斗篷的尧未瞑轻声提醒:“贾老板便是那个故事里的商贾。”
隔着鸡笼的对面,老伯还在真心实意地怀疑:“定是哪个卖家禽的贩子传出去的谣言!”
没想到祭井还有这样的由来,宁佑着实有些惊讶。
令他更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位路人跳出来,反驳了老伯的话。
“什么谣言?是真的!井底会闹鬼哩,我亲眼见着了!”
说话的是个簪花的老太太,刚才就坐在他们附近卖花,没想到头发花白的年纪仍然耳聪目明,把老伯的话听了全程。
“那晚我正准备睡觉呢,就瞧见我家媳妇坐在井边一动不动,没一会儿突然就开始大叫,说有人要杀她,吓得要往井下钻!幸好我儿子几时赶来了……”
说着,老太太十分后怕地拍拍胸脯:“好不容易才把我家媳妇安抚下来,她就这么呆愣愣地坐着。这事儿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坐了整整两天呢!”老太太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也不吃饭也不说话,就这么跟个木头人似的呆坐了两天,我跟我儿子也是噩梦连连,直到祭了井才好的。”
宁佑沉吟。
这症状,倒是挺像凡人吸入魔气的模样——惊恐多疑,疯癫无状。
若只是吸入少许,也可自愈。
掩藏气息的莫方燹突然开口:“可否带我们看看您家的井?”
直到他开口说话,两位老人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看了两眼后,便又忘了对方的模样。
老太太比老伯精明些,她见两人穿着讲究,便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挎着的花篮:“可以是可以,不过得买我的花,这些总共二十文。”
这个季节能戴的花不多,篮子里多是红艳艳的山茶花。
王灵生给的荷包里没有铜板,宁佑只能挑了最小的一块碎银出来,笑说:“实在没有零钱了,要不您把篮子也卖我吧?”
见到银闪闪的银子,一旁的老伯眼睛都直了,直叹自己不如老太太会做生意。
老太太得了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即把两位贵人请到家中,殊不知身后还跟了个他们最讨厌的“扫把星”。
老太太家里的井已经请人封了起来,贴着符纸拴上铁锁,视觉上十分有冲击力。
只是在修仙之人看来,这些符纸不过是一堆起了个造型作用的废纸。
谢绝了老太太为他们烧水泡茶的好意,宁佑开门见山地问:“请问您家媳妇是什么时候中邪的?”
老太太立即回答:“我记得清楚着呢,恰好是那天!哎哟,那月亮大得骇人……”
老太太正打算再描述一番当日所见,就听见有人大步走来。
“娘,我们回来了!”
老太太的儿子走进来,身量高壮,眉毛粗犷杂乱,显得十分凶相。
那人认出了宁佑,立即凶神恶煞地问:“你怎么在这儿?我们家不欢迎你这种人!”
话音刚落,井底突然传出“咚”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