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肯菲酒店允诺的吃饭邀请,最后却提前离开,并一去不复返,是孟樱宁人生中第二次放靳宴惟鸽子。
那谈起第一次,就得追溯到孟樱宁初中的时候。
那时,孟樱宁贪玩,在学习上很不用心,因此理科成绩一塌糊涂。但她是个乐天派,并不在意。父母也不苛责,索性成绩就一直这么将就下去。
但成绩这个话题,向来是亲戚聚会时谈论的重点,哪怕是上流圈子,也不能免俗。
孟樱宁就被一个很没有眼力劲的人缠上过。
起因是孟家小型的聚会,一些直系旁系的亲戚聚拢在一起。有个不知旁到多少系的叔叔带着老婆出席。
听闻那女人是靠未婚先孕上位的,手段不磊落,娘家情况也很一般,因此在聚会中备受冷落。
直到聚会中不知谁无聊到起了个谈论孩子成绩的话题,那女人就像是找到了个扬眉吐气的好时机,恨不得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家儿子成绩独占鳌头,竞赛金牌拿到手软。
孟樱宁恰巧就路过,被她问了一嘴成绩。
那时孟小公主觉得莫名,但也没在意,秉持着礼貌态度,坦然地说出来她那狗啃似的成绩单。
岂料那女人听罢笑弯眼,像是觉得终于寻到机会找回场子了一样,假惺惺地安慰一番,语气和口吻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得很。
最让孟樱宁受不了的莫过于这人后面的话:
“没关系,女孩子成绩不好也正常。”
“反正以后嫁个好丈夫就行,也可以过得轻松富足。”
小公主听完肺都快气炸了,被恶心得不行。
要不是还有最后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兜底,她早就把桌上的盛满饭菜的餐盘扣那女人脸上。
事后,孟樱宁气一直没消。
思来想去,破天荒地有了要奋进的念头,立志将惨不忍睹的成绩提升上去。
于是,她让父母给请了家教,周末还约靳宴惟去图书馆写作业。
但第一次约去图书馆写作业,孟樱宁就失约了。
她跟方鲤跑去运动场看一场篮球十校联赛。
据方鲤说,比赛队伍里有个长得巨牛逼,打球也特厉害的球员。
孟樱宁不是很感冒,且质疑着方鲤审美。
但方鲤指天誓日,说这次是真帅哥,而且看篮球比赛,还可以看见他们掀衣服擦汗,露出坚实紧劲的腹肌。
孟樱宁丑拒了,她只想看靳宴惟的腹肌。
但最后被方鲤生拉硬拽着,还是去了看比赛。
等看完比赛回来,孟樱宁才猛地想起来她和靳宴惟约了去图书馆学习。
电话未接,着急忙慌跑去靳家找人,却被管家告知靳大少爷已经出门许久,现在还未回来。
孟樱宁暗道不妙,正想赶往图书馆。就见一辆低调的保时捷轿车停在别墅门口,靳宴惟从车里下来。
靳大少爷芝兰玉树,身旁是保镖帮忙提着书包和课本。
外头分明是烈日骄阳,但对上他漂亮的眉眼,却有种冰天雪地的清冷。
外人望而却步,全然不敢靠近,但孟樱宁却颠颠地凑过去。
先是露出一脸愧疚抱歉神情,语调忏悔:“对不起哥哥,我忘了和你的约定,所以没去图书馆。”
继而发动撒娇技能,如往常一般:
“原谅我这次放了你鸽子好不好?你知道的,我记性一直不是很好……”
靳大少爷视线淡淡扫过她脸上贴着颜色艳丽的球队贴纸。
方鲤给贴的,孟樱宁一时着急忘了撕。
定格几秒,收回视线。
少年面色清峻平和,什么也没说,径直往里边走。
孟樱宁人傻了一下,怎么她的撒娇大法不奏效了?
她忙不迭跟上去,小跑着才能迎上靳宴惟长腿迈出的步伐。
“等等我,宴惟哥。”
“哥哥,你理理我嘛。”
“理一下就行,求求啦。”
……
类似的话术,此刻角色却倒置。
孟樱宁纤长睫毛动了动,她忽地想起来记忆中放靳宴惟鸽子这件事的结局——
虽说靳少爷并不多话,惜字如金的高冷做派。但只要自己跟他讲话,他都会搭腔,哪怕只是发出一个极细微的单音节。
那次是她头一回说半天,也没得到半点回应,心里落差极大。
孟樱宁索性跟个牛皮糖一样粘着靳宴惟走进书房,但张弛有度,进去后没挨过去,而是搬了张椅子独自坐在小角落里。
安安静静待着,不发出任何声响。
书房里一时落针可闻,清寥至极。
忽而,翻着书页却心不在焉的靳少爷听见一声极其轻微的抽噎声。
低弱的,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悲戚戚的呜鸣,像是竭力克制,却又不经意泄露,听得叫人心软。
他望过去,发现窝在角落里的少女正抱着膝,埋着脑袋,巴掌大的脸蛋遮挡在垂落的乌柔发丝间,看不清表情。
薄而清瘦的肩胛骨一起一伏,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有一瞬,心脏蓦地抽紧。
靳宴惟放下课本,走到孟樱宁面前。
半蹲下身子,触感温凉的修瘦指骨抚上少女的脸,偏冷质的嗓音放得低柔又缓:
“怎么哭了?”
孟樱宁脑袋依旧埋着,嗓音带着哭腔,抽抽噎噎,“你……你不……理我。”
“我好难过……”
靳大少爷没辙地叹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安抚的意味:“我现在不是在理你吗?”
孟樱宁语气极为憋屈:“但是……你刚才没理我。”
“你……你冷暴力我。”
“不!是家暴我……”
“……”
哥哥妹妹,怎么不算一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