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马甲男脸涨成猪肝色,额角一根青筋绷起。
他曾言语羞辱过很多女性,对方要么是敢怒不敢言,要么是仓皇逃走,要么是反驳一两句,却碍于他的身份只敢不痛不痒地骂几句。
这还是他头一遭被人态度强硬又冷静地怒怼。
本以为是个软柿子好拿捏,没想到踢到了块货真价实的铁板。
孟樱宁压根不把他放眼里,葱白指尖点着手机屏幕,嗓音不高不低,却极具压迫感:
“刚才你对我的言语侮辱我已经录音,届时我会放到网上。忘了告诉你,我是一个还算有点知名度的自媒体创作者。”
上千万粉丝,嗯,的确还有点知名度。
也不失为一种优势。干脆就借助万千网友的力量进行审判。相信热心网友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将这人淹死。
“以及,也别妄想对我打击报复。”
孟樱宁红唇勾扯,轻缓的嗓音,却仿若阿鼻地狱传来的罗刹低语:
“云京的孟家听说过吗?我料想你也得罪不起。好好查查,睁大你狗眼看看他家的小女儿是不是跟我一样貌美如花。”
含蓄自夸完,孟樱宁挽起笑靥,抬起雪白皓腕,不紧不慢地将尚未喝完的酒水泼到怔忡在原地的马甲男脸上,给他洗洗嘴巴:
“还有,以后别忘了把脑浆摇匀了再出门。”
-
“你还真坐得住。”
更上一层的vvip酒吧卡座,透过通明开敞的视野围观完这出精彩纷呈的好戏,魏曳洲忍住拍手叫好的冲动,好整以暇地看向坐在他旁侧的男人,挑了挑眉:
“按照偶像剧的剧情,看到妹妹被骚扰,你不应该上前把酒吧砸在那男的脑袋上,给他开个瓢,再甩一句滚,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吗?”
靳宴惟并不理睬他的调侃。
神情峻冷,横指往旁边一挥,示意身旁严阵以待的黑衣保镖下去。
鸦羽似的黑睫冷淡敛起,下颌骨弧度硬朗,折角流畅,延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意味。靳宴惟将刚才随手拍的照片发给许青霖,长指叩字:
【查一下这人的具体信息。】
【嘴脏,碍眼,让他长辈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不多时,许青霖那边便干净利落地回复了消息。
亲自培养与锻炼的得力助手,办事向来不须多费教导,靳宴惟没多说什么,言简意赅地吩咐完,便搁下了手机。
终于,靳宴惟分出个眼神给魏曳洲,云淡风轻道:“她不会喜欢的。”
“什么?”
魏曳洲没太反应过来。
顿了顿,这才意识到靳宴惟这是在回答他刚才被冷落的那个问题。
-
那厢。
孟樱宁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对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将马甲男架起来,动作野蛮又不客气。
那马甲男被粗鲁对待,呜哇喊叫,拼命挣扎,“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法治社会?”
孟樱宁轻嗤一声。
还知道是法治社会啊,那还知法犯法,做这种欺男霸女的腌臜事儿。
嫌太过聒噪,保镖中的一位随手从吧台那里捞过一张擦台布,塞进了他嘴巴里。
俩人将马甲男架走,扔了出去。
孟樱宁只当是酒吧老板看见这一幕,害怕影响店内生意,便出了手。
她将这事视为一个小插曲,也没被影响心情,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消磨时光。
忽而,孟樱宁想起来方鲤去洗手间的时间未免过长,刚想再发消息过去询问情况,身边却再次投落一道高瘦身影。
不会吧……
这里的男人怎么跟野草似的,凛峭春风都吹不尽,一茬一茬地出现。
孟樱宁有些烦不胜烦,寻思着要不她把方鲤给她备着的帽子也戴上,挡一下桃花时,来人开了嗓。
出乎意料的,这道嗓音比之前任何一个孟樱宁听到的声音都更干净,清澈,像是山涧的溪流,她并不排斥。
而且人也很有礼貌:“你好,请问是孟小姐吗?”
竟然还知道她姓什么?
孟樱宁讶异,抬头,望进一双同样明澈的眼里。
男生看起来很年轻,正太脸,秀眉鹿眼,用唇红齿白来形容最不为过。
人好像有些腼腆,笑起来唇边有尖尖的虎牙,不含攻击性,反而让人觉得清风徐来。
“你是?”
孟樱宁视线定格在男生身上的浅灰色西服马甲上,一个念头浮出水面。
男生的回答也有力地证实了她脑海里闪现的那一个猜想。嗓音温驯,内敛而拘谨:
“非常不好意思,刚才我这边突然出了点意外,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抱歉抱歉。”
“我是这酒吧的工作人员。您的朋友今晚帮您订购了相关服务。我现在是来履行服务的。”
服务……
孟樱宁怔忡中又猛生恍然,原来这就是方鲤给她准备的惊喜啊。
所谓“头牌”,也算名不虚立。
毕竟在酒吧这种环境中,见惯了油腻酗酒男,这种干净清爽的男孩,可谓是解腻的最佳冲剂。
换做以往,孟樱宁或许并不会接收这样一份惊喜,但今天不同。
她有些无聊,加上男孩合她眼缘,也好奇所谓的服务是什么,便没拒绝。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坐这儿吧。”
她半倚在吧台,纤指轻抬,指了下原先方鲤坐的位置。
原先的酒浪费了,孟樱宁便让调酒师重新调了一杯,还问身边的人:
“你要喝什么?我请你喝。”
言茨没有任何犹豫,点了酒单上最便宜的一款。
孟樱宁看在眼里,心里琢磨着或许这男生出来做这种营生大抵是生活所逼,迫不得已。
她打量着言茨,是块好料子,在这酒吧挺埋没的。
言茨也不是没有被人注视过,更加露骨的打量也不是没有,但他还是第一次被孟樱宁这样明艳招摇的美女这般毫不避讳地凝注。
清秀脸庞浮上一层薄红。
一番思量后,孟樱宁红唇微启:
“你,愿不愿意——”
但她这话还未说完,一道高大剪影自头顶落下,悄无声息地,却压迫感十足。
言茨率先抬头。
但下一秒,他便被那道冷淡至极的目光冻住,寒意从背后窜起,又像是被扼住喉咙,呼吸凝滞一瞬。
孟樱宁也将目光投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骤起波澜,怔愣短瞬,她垂下卷翘眼睫,喝着杯中低浓度酒精饮料,权当看不见。
敏锐地察觉到氛围不对劲,言茨发挥骑士风范,主动开口,极其有礼貌地问:
“你好,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靳宴惟敛目,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少女冷漠的精致侧脸上收回。
睨向言茨,视线居高临下,落在这位所谓的头牌脸上,冷淡地吐出几个字:
“新来的。”
“啊?”言茨木住。
他难以置信地问,语气磕巴:“你的意思是你是我们酒吧新来的……那个……吗?”
身份似不言而明。
“嗯。”
明明穿着身高定工坊的能工巧匠一针一线剪裁出来的西装,也不嫌掉价,靳宴惟面不改色地应下这个身份。
睥睨着人,清冷紧劲的语气,宣告道:
“所以——竞争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