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劫机的疯子是咋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就发癫伤害起无辜的人来了?”
“听我那小助理说,”孟樱宁回忆着,“好像是那人家里有精神病史,前段时间又跟女朋友分手,他是被甩的那个,本就脆弱的精神被严重刺激到了,就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
方鲤也看了一点新闻报道,但具体内情不清楚,现在听了不免诧异:
“我去,所以他就装作残疾人千方百计携带管制刀具上去伤人。”
孟樱宁:“嗯,而且他一上来就挟持了我那可怜的小助理。应该是只想着对女生下手。”
“我屮,这垃圾,变态。谁伤害他就应该找谁讨说法去啊!”方鲤义愤填膺:“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干嘛?有病!”
孟樱宁深以为然:“就是,干嘛还要迁怒到我这个无辜的小可怜身上。”
“对了。”方鲤有点好奇:“那最后是哪个大善人出手拯救了你们,机组保卫人员吗?我看报道没具体说,挺语焉不详的,搞得还挺神秘。”
孟樱宁忽地沉默下去,有些不想说。
但方鲤被她这沉默吊得愈发好奇,在那头连连发问。
静默良久,孟樱宁最终还是没选择隐瞒,幽幽吐出三个字:
“靳宴惟。”
“……”
“什么???”
方鲤钳口挢舌,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掏了掏耳朵以证明自己听力功能正常。
她吞了吞口水,语气艰难地发问:“是、是我……我想的那位吗?”
孟樱宁:“嗯。”
这次轮到方鲤沉默了。
噎声好半晌,孟樱宁听见对面忽地爆发出一句裹挟着浓重情绪的——
“我草。”
-
虽然房间里点着助眠用的熏香,但孟樱宁最后还是失眠了。
挣扎了很久,用了无数种方法催眠,她才勉强入睡,只是依旧睡得不够踏实,断断续续地做起了噩梦。
最恐怖的一场梦,莫过于梦到了不久前飞机上发生的事。
梦里,她依旧莽头莽脑地挺身而出,跟歹徒周旋,却被发现她和机组保卫人员打着配合,不出所料被记恨上,那人依旧挟持着江芽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手里的刀闪着冰冷寒光,仿佛能穿透人眼睛,刺进人心脏。
唯一不同的是,在那肌肉男靠近她后,靳宴惟并未出现。
也无其他救世英雄横空现身,将他的刀踢飞。
孟樱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歹徒挟持的对象。
随后,因为他与机组人员交涉不力,突然发了狂,毫不留情地将冰冷森寒的刀刃刺向自己的心脏。
“噗呲”一声。
她的心脏被戳穿,留下一个黑洞洞的伤口,大股大股的血液汩汩流出,染红了整个机舱。
“不要——”
孟樱宁恐惧地大叫一声。
但,迫使她发出这般惨叫的并非被刺了一刀的疼痛。
而是,她看见自己的漂亮娇艳的小脸蛋因失血过多而扭曲狰狞,青紫交加,变形成了一个发蔫的窝瓜条。
“……”
拥着被子猛地坐起身,孟樱宁惊魂甫定。
整个人像是一只极度渴水的鱼,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着,胸线迭动。
“还好,还好,原来只是梦。”
孟樱宁轻声喃喃,语气里却满是魂惊胆落的后怕,心有戚戚焉。
抚上额头,摸出一手冰凉打滑的薄汗。
孟樱宁揿开床头灯。
双手抱着怀中轻盈的鹅绒锦丝被,低垂着脑袋,将滚烫的脸颊贴在顺滑沁凉的被面上,借以消解身上郁热难消的温度。
枯坐半晌,勉强平复完心绪,她刚想掀被起身倒一杯冰水,用以滋润一下干渴到快要冒烟的嗓子。
但脚尖甫一点地,忽听耳边一声惊雷乍起。
随之而来的,是几道灼眼的白光。
顺着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掉落进来,大张旗鼓地吞噬着昏浓夜色,将原先半明半暗的房间照得异常亮堂。
倏忽间,孟樱宁那好不容易平复好的心绪,一下子又被搅得七零八落。
孟樱宁从小就不喜欢声响大的玩意儿,雷雨天不敢一个人睡觉是常事,遇到烟花爆竹自觉绕道跑,抗拒一切音律过高的音乐。
长大了后,就觉得它们太过聒噪,一旦超过正常分贝,她的神经都觉得被撕扯,脑仁也隐隐作痛。
而且,一旦世界被巨响笼罩,她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便会急剧下降,甚至聊胜于无。
这会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自己刚被一个噩梦惊醒,又接踵而来一个最讨厌的雷雨天。
孟樱宁的情绪一下子降至谷底。
糟糕至极。
红唇抿实,透出昭彰的烦躁。
她拎起被子,正想把自己裹进去时,忽听门铃“叮咛”响了两声。
孟樱宁动作一顿,视线迟疑地望过去。
脑内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大半夜按铃的不会是什么牛鬼蛇神。
但转念一想这家酒店私密性那么强,安保工作也扎实,便将这个可能排除。
停了片刻,门铃又开始响动两声,频率并不高。
想起靳宴惟那跟自己紧挨的房间号,一个猜测涌入大脑。
孟樱宁顿了顿,还是认命地爬了起来,起床去开门。
房门打开。
如她所料,的确是靳宴惟。
走廊光线悠湛,男人穿着全套的黑色睡衣,或许是睡衣的缘故,顶端的扣子并未如平常一般一丝不苟的扣着,而是松散地解开,露出大片冷白清透的皮肤。
显得慵懒又勾人。
见门打开,靳宴惟却没主动说话。
眸色冷冷清清,视线沉邃,此刻却不加遮掩地游弋在孟樱宁身上,似在确认着什么。
被他这般打量,孟樱宁不自在极了。
伸手裹紧了睡袍,瞪向靳宴惟,语气恼怒:“……你来干什么?”
眼前的男人,生就一副禁情割欲的相貌。
肃静默立时,分明像极了一尊不染浮俗的神祇。
但他开口,唇边却吐露出不怎么正经的话语:
“来陪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