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贝克汉姆又抬头瞄了眼广场上巨大的海报。
那青春的面容让贝克汉姆突然想起一年前维塔利初来乍到的样子,而今天他已如此星光熠熠的被挂在了这里。
只又瞄了一眼,贝克汉姆就又拉低帽檐,埋下头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快要走出这片广场。
越靠近韦洛德罗姆球场,人流就越发密集。人声越来越喧闹,贝克汉姆却越来越安静。他安静的排队,安静的检票,安静的走入球场。
直到他走进球场的那一刻,豁大的喧闹声向他压来。
但似乎也正是那一刻,一切的喧哗都在从贝克汉姆的心中抽离。他耐心的在中立观众席等待着比赛开始,认真的观看赛场上的对抗,安静的在心中为维塔利暗暗加油。
一切都很安静,一切是淡淡的。但当乌克兰队赢球时,贝克汉姆确实感觉到了喜悦的情感。
可灵魂和身体好像不再交流,贝克汉姆只感觉自己坐在一辆坦克车里,只能靠小小的观察镜看向外面。他的欢呼和喜悦只能被关在狭小的坦克里。
比赛仍然在继续。这场德国和乌克兰的比赛,双方都踢得很艰难。
它们早在世预赛就打过照面。当时的乌克兰在上半场感受过德国恐怖的实力后,就基本放弃了那场比赛,为之后的其他小组赛保存实力。
因此,赛前德国队对乌克兰一直怀轻视态度,并不重视这支磕磕盼盼走到这里的球队。
但洛巴诺夫斯基不是吃素的。作为上世界最伟大的足球教练之一,在他的指挥下,装满燃料的“莫/洛/托/夫/鸡/尾/酒”被扔到虎式坦克的油箱底下,轰的一声把德国战车炸了个稀巴烂。
“嘀!”
终场的哨声吹响,所有乌克兰席上的观众都站起身为自己的国家欢呼。
贝克汉姆也站起身来。视线越过一个个激动的后脑勺,他看见乌克兰的前锋滑跪到观众席前。带着队长袖标的维塔利冲上来,按着他的头欢呼。
他是那么喜悦,那么激动,那么不克制。贝克汉姆一时间无法把这位快乐过头的队长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合——乌克兰人似乎在经历着蜕变,他已改变许多。
突然,贝克汉姆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推了一把,跌回身体中,那些灵肉结合的地方火辣辣的。
但此刻,他依然是失语的。他激动,但不欢呼,他重掌了自己的身体,但并不役使它。他到现在才进入看球的状态,但这是似乎并不适合半途开始庆祝——他需要一个新的起点。
所以当乌克兰和法国的四强赛开打的时候,贝克汉姆站到了乌克兰的亲友席,站到了维塔利看得到他的地方,站到了媒体的聚光灯下。
他为他加油,为他欢呼,为乌克兰的失败而感到遗憾。
他得承认自己此刻是有点“失控”的。他不再谨言慎行,而是随心所欲。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正在和解。
赛后,和法国队交换过球衣的维塔利看到了在观众席上的他,向他表示了致意。
偌大的球场里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只是挥手致意的几下,他俩就从眼神中找到了某些默契。
之后的季军赛,乌克兰惜败于荷兰无缘季军。贝克汉姆在比赛后给维塔利发了很长很长的一段安慰短信。
乌克兰人似乎还在参加国家队的聚会,没有立刻回消息。贝克汉姆随机按熄了自己的手机,拎着行李登上回英国的飞机——
此刻,他要去迎接自己的狂风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