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汀与真真聊了一会,让她继续写作业,自己靠在被子上慢慢喝水,安安静静想莫非。
大约半年后陈芷汀突然梦到他,看见他独立黄昏。简笔素描的杨柳,淡墨轻扫的荻花,昏暗的小路,不名何外的微光……想叫他,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像按下静音键,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像失去生命力,看不到一点儿色彩。
唰唰——唰唰——是风动吹起荻花?
汀汀——汀汀——是心动呼唤离人?
不——不要过来。你要找的孩子,不在我这……他来不了……你过不去……
莫名其妙的话语在似醒非醒时萦绕,慢慢消失。
陈芷汀从恍惚中醒来,捉不住自己的梦境,却清楚明白,他已病入膏肓。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忍着不哭。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下去了,抱着肩膀,哭到心神俱疲。不信神鬼佛仙的她,去求神拜佛。
市区边有一座寺庙,她去哪里给父亲供香烛,烧纸钱。那时的她,万念俱灰,不知何去何从。
去寺庙之前,她准备写封信一起烧掉,万般言语竟无从下笔,看着纸钱燃烧的火焰,跟父亲说了几句话,话一出口,引出郁结于心的酸涩和疲惫,一句一句说起,直说到泪尽力竭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坐到树荫下,俗世的焰火再次点燃她在奋力向前的勇气。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夕阳西下,暮色渐起,北风依旧,草枯叶凋,空气中弥漫着人世的尘埃。陈芷汀深吸一口气,离开寺庙,脑海里浮现出两句并不相干的诗句。
她不后悔那一刻自己的所为。她为自己没有做苏丽珍而高兴,她为自己圆了周慕云的心愿而庆幸。她要为他守住那一刻,她要从此只属于他,只属于她的心。
莫非——莫非——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莫非——莫非——你评论过自杀,可愿我替你践行?
周日一早,裘江出去买早餐,趁着真真吃得高兴,提出带她去商场买衣服。听到爸爸带自己逛商场,真真高兴得跳起来。打电话给妈妈,她早早起来去了学校。
初三年级通过几次考试排名,抽出120个学生,排了三个班进行培优。陈芷汀是上午一二节。
逛了一会,真真看到儿童玩具店,“这里这里!”指着就要进去。裘江刚想反对,真真已经放弃嫌隙,拉起他的手,裘江立刻笑起来,小步跟在后面。真真抱抱老虎,戴戴兔子帽,最后拿了一只挂在书包上的小乌龟,说要送给小佰,叫“忍者神龟”。
从玩具店出来,裘江让真真去挑衣服,自己坐在玻璃窗前四处张望,忽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竟然是蒋纹纹和黎昌盛。
蒋纹纹生病刚好,应该在家休息,怎么会和黎昌盛一起逛商场?裘江瞬间火起。
难道他们背着自己搞乱七八炳糟的事?
想到黎昌盛是自己带进来的,进来没多久就攀上敏慧。虽然他并不在乎,但黎昌盛表达感激的客套话都没说,这就有问题。
前期比较忙,好几件事堆在一起,都没有时间深究,今天撞上,一定要看清楚,问清楚。还有上次屋里可能有人的疑案,一并要查清楚!
裘江不知道,昨晚他走后,蒋纹纹打的跟在后面,进驻他家对面的小区。
这场三角大戏,终要当面锣对面鼓地唱一出了。
都是戏中人,来吧!
不战一场,如何分出胜负?如何决定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