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面色苍白,眼中的紧张变成感激,变成佩服,变成崇拜。
同样的话到了老师嘴里就是不一样!陈芷汀默默听了一会,擦擦汗挂了机。
“涂亮今晚回来。他回来一住下,你想像中的女人就得闹,男人一烦就不回了。千万别砸东西吼破天,想他回来就忍一忍,忍不了就想想自己要买的东西,恨得深就买得多,多到把开心找回来。有账秋后算,别丑化自己,别说气话——裘江说过,离婚案中女人说气话,男人最趁心,抓住话把子就跑,还理直气壮。危机过去你再发泄。好了我回去了,今天真累啊。”
在完美恋人面前,陈芷汀一直美着,笑着哭着爱着,耗心神也耗体力。
徐珊又哭起来:“我的确犯混收了一个客户的礼物,你也见过,但我向毛爹爹保证啥啥都没有,就是想报复老涂,显得我也有人稀罕。事到临头,我……还给人家了,真的还了。”
徐珊伸出手,翡翠戒指确实消失了。
陈芷汀拍拍她,说“你放心,你是啥人我了解,不然拿什么胆量给老涂做担保?”
徐珊拼命点头,招手叫了的士。陈芷汀叮嘱她把自己收拾整齐,家收拾干净,年轻貌美时一家五口的合影多摆几张……
陈芷汀的心总算静下来。她闭上眼睛,要陷入另一个世界,却再也找不回一小时前的感觉了。
徐珊是女中豪杰,遇到男人要走,也哭个稀里哗啦,自己呢?陈芷汀想不下去了。
裘江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声音很小,真真应该在房里写作业。裘江主动问:“来客人了吗?谁啊?”
陈芷汀拆好披肩,告诉他大学校友来访,陪他转了半天,送回酒店了。裘江的表情很微妙。
他?还是她?汉语的表达听不出性别。
只是半天时间,眼前的老婆已经有点陌生了。
她的面颊泛着玉石光泽,眼里的光宛如沉静的秋水,脸上有淡淡的忧伤,更让她宛若伫立芦苇丛中的佳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婉转深情的歌曲唱遍大江南北,他天天研究案子也听得熟了,看得腻了。此时此刻,他眼中的观感,就是迷雾中的佳人离他而去。
陈芷汀进卧室换了衣裳出来。深青淡花棉布裤,白色套头小毛衬,披着宽松三色毛外套,组合成传统现代相撞击的美女素颜图。
她什么时候买了这多么多高品质时装?蒋纹纹都被比下去了。
裘江越发感觉陌生,心中有无名的愤懑,又有酸溜溜的不爽,嘴上却说:“人到中年开始怀旧了。请你同学到家里来坐坐。一个宿舍的吧?”
“不用了。他明天走。去美国治病,很快出国。”
“治好了回来,也可以到家坐坐,何况还是舍友。”裘江干巴巴地强调着什么。
“不回来了。肺癌晚期。”陈芷汀不带修饰地讲完,没看裘江,倒杯热水去敲真真房门。
裘江心里“咯登”了一下。她不回答是不是舍友,就证明不是。她的神情表明,此校友不是一般人。
看陈芷汀身上疲惫憔悴的教书气色消失了,读书时文雅清凉的气质浮凸出来,他敏锐地感觉到是什么人。知道她有一个前男友,应该就是此人。
“是你大学的男朋友吧?”裘江关掉电视,跟在后面,脚步和声音都是不紧不慢。
陈芷汀捧着热水杯,杯中乳白的热气升到颌下,脸颊有温润的触感。陈芷汀没有回答,听到真真说进,慢慢扭开门进去,随手关上门。
走廊只剩他时,裘江感觉房间空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庸俗了,依然遏制不了脑海里令他愤怒的想像。
他很快压制住这种念头。有个电影叫《花样年华》,他们自然是周慕云和苏丽珍,只有他和蒋纹纹之流才可能是周太太和陈先生。
他为自己有龌龊想法而好笑。
他知道陈芷汀骨子里有点迂,又有父亲的好教导,这样想,于她而言都是倒反天罡,何况去做。裘江差点发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