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柳走到约定的地方,看见连接暮山亭的门廊那里,早已坐满了人,这些学子比他们来得还要早些。
学子们还在忧心谈论太子太傅昨天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他们真是害怕了,从别处那里听来太子太傅会帮着他们,也听来近期太子太傅暂住在东宫。
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太子殿下的脾气如何,结对闭眼来到东宫门前求见太子太傅一面。
还好的事,他们等来太子太傅,并未等来太子殿下的驱赶。
一位学子偶然抬起头,看见太子太傅真的来了,其他学子也相继看到了,纷纷起了身,互相犹豫该不该行此礼。
他们多是学士院和国子监里面的人,少数是礼部、太常寺和秘书省等等里面的人。
他们虽担任着不同职责,但他们有一个关于文学的圈子,其中就有这一条,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会免了礼仪,互相自称对方的字或者是称号,没字的,便以名来称呼。
沈池柳了解过文人之间有个圈子,有时间会聚众在一起洽谈,互相不用在管繁琐的礼,可并未知道他们站起来干什么,走到他们面前,道:“你们不必站起来,按照你们的习惯就好。”
学子们面面相觑,有人领会太子太傅的话,安心的先坐下来,接着学子们看见有人率先做出的动作,也都全部坐了下来。
沈池柳扫视了一圈,一共有十三个人,比昨天的少了很多,在心里面估摸着这些是能说得上话的学子。
一位学子问了问,“太子太傅,你真的愿意解决掉这件事情吗?现在,入狱的人很多。我们的头上不管这事,又因现在的情况,皇上选择了闭门不见!”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这该如何是好。我们无非就是写写文,武官则是互相切磋武艺。也没错啊。”
“就是,我们根本没有错。皇上凭什么要借机拿我们开刀,怎么不去拿武官开刀。”
“嘘~慎言慎言。”
“慎言个屁。”
沈池柳没有打断他们的抱怨,在其中充当着一位耐心的倾听者,及至他们停下话,慢慢帮他们捋清楚现在的状况,道:“我昨日又听说有人因此入了狱,你们着急也是正常。”
有脾气大一些的,直接反问太子太傅的话,“这不是废话吗?”
“慢慢听我道来,文字产生的灾,是不可避免的。”沈池柳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保证每个人都和他对视上,“在这期间,你们多加谈论关于文学的话题,不光是要谈,还要多写几篇,到处和能讲得上话的人,分析写的诗词,那个那个字用得好。不说出处,只谈自己对诗词里面场景的理解。”
脾气大的学子,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要让我们掉入坑中!”
太阳如今升到半空中,树木的遮挡,没有晒得了门廊的任何一处,吹来的风是凉的。
其中有人悟到了太子太傅的意思,拦住想要说话的人,解释道:“太子太傅是想让众人……耳濡目染,抹掉私自对诗词的理解。”
沈池柳向那人满意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想法就好,接下来就靠着御医大夫那边了,这是他们想到最显效果的做法。
至于皇上怎么做,就是不关他的事,司业麽,还是多住上几天吧。
太阳很快被飘来的云层遮住,渐渐的云层积在了一起,下起毛毛细雨。
学子们得到太子太傅的话,相继离开。
在门廊这里,只剩下沈池柳一人,外边从细雨变成了小雨,把地上全部浇湿透了。
祈年初一个人走来,合上了伞,走近沈太傅,似关心道:“沈太傅怎么一个人在这,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沈池柳看去祈年初,也同祈年初一样,柔和下来语气,道:“不是说五殿下从不迈宫门,怎么每次臣都能遇到呢?”
祈年初的温和带着些目的,沈池柳的温和带着些假装。
“巧合。”祈年初转头看去暮山亭旁吹得“沙沙”作响的黄竿乌哺鸡竹,以及一颗能盖住暮山亭的松树,眉间一动,微笑道:“怪不得,说这暮山亭最适赏诗歌歌颂了。”
在祈年初说话期间,沈池柳看见远处东张西望寻人的诗瑶,视线未转,向祈桓予道:“那么,五殿下想怎么帮我。”
“我帮了你,相应的,是不是……”
“可以。”沈池柳觉得欠的条件再多一个也无妨,这才正眼看去略有些苍白的祁年初,顿了顿道:“五殿下,如今身子弱,还是不要出来吹冷风了。”
诗瑶看见大公子在的地方了,快速走过去,瞅见五殿下也在这里,低头福身问了好,沈池柳向祁年初首先告了辞。
雨梅在暮山亭上藏着,见到他们离开了,这才跳下来,走到五殿下旁道:“主子,四公主正到处找你。”
“走吧。”祈年初把伞交到雨梅手上,由着雨梅撑着他离开了这里。
沈池柳摩擦着伞柄,摸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低下眸子看到了东宫的标记,心里一愣,问去旁边的诗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诗瑶道:“西宁告诉我的。”
沈池柳了然,又问了诗瑶一个问题,“你说,喜欢吃甜食的人,会不会也喜欢吃糖?”
诗瑶抬起头想了想,“会啊,因为都是甜的。”
不久,沈池柳撑伞走进了东宫大门,就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祈桓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