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难得慈眉善目地看着宁少言,“世子,老夫今日专程在府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眼下,宁少言归心似箭。
春猎之时,他与沈沁柔共患难后,便在心中立誓,此生非卿不可。那日他本就应该将自己的心事剖给她看,却没料到临危受命,这一耽搁便是大半年。
如今,他早已是归心似箭,一心只想回府,抱抱自己心爱的发妻。
可,这是向来眼高于顶许相第一次主动为他设宴,如果当众拂了他的面子,日后同在朝为官,难免有需要许相斡旋之时,届时恐捞不到半点好处。
权衡利弊之后,宁少言最终还是答应了同许相回府赴宴。
毕竟,夫人往后日日都能见,许相抛来橄榄枝的机会,不是日日都会有。
*
这厢辰王府为了迎接凯旋的世子,几日前便开始张灯结彩。
府邸的大门上悬挂着巨大的红灯笼,门前的石狮也被披上了喜庆的红绸,整个府邸洋溢着一种节日的气氛。府中的仆人们忙碌着,有的在清扫庭院,有的在布置宴会厅,还有的在厨房里忙着准备丰盛的宴席。
一早辰王妃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宁少言已经从皇上的御书房出来了,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宫里的赏赐就已经抬到了辰王府的院中。
看着满院子琳琅满目的珍宝,辰王妃数月的咳嗽也不药而愈了,就连腿脚都利索了不少。
此时,她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站在王府大门前,翘首以盼。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清晰。
可当辰王妃满心欢喜地撩开马车的帘子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气,审问宁少言的近侍阿福,“怎么回事,世子呢?”
阿福一脸无辜地跟诸位主子行礼,“回王妃的话,世子刚从御书房出来就被许相亲自邀请到宰相府去了,估摸着应该要晚些时辰才能回府。”
一听到是许相把宁少言带走了,辰王妃原本阴沉的脸色,霎时豁然开朗。
她话语中还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是许相亲自邀请到言儿?”
阿福笃定地点点头,“王妃,千真万确,还是小的亲自将世子扶上许大人的马车,那还能有假!”
辰王妃心满意足地拂了拂自己怦怦跳的心口,“甚好甚好,言儿能得许相对扶持,日后的仕途必定一片光明啊!”
欣喜之余,辰王妃一转身就对上一直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沈沁柔,嫌弃地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如今我儿终于为辰王府扬眉吐气了,只可惜了他娶了个商贾之女为妻,不仅不会对他未来有任何帮助,还要惹人耻笑……”
在得知宁少言大胜的时候,沈沁柔就知道,迟到有这么一天。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她巴不得早早领着和离书离府才好呢。
既然宁少言暂时不会归府里,候在门口的家眷们都先各回各院。
清风院。
沈沁柔才在小榻上躺下,刚准备闭目养神,就被青岚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吵醒。
青岚似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边往前走,一边嘴里还振振有词。
沈沁柔耐着性子,玩笑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们青岚姑娘气成这样?”
“这辰王府就是个势利眼!”青岚说到这儿狠狠蹬了一脚,“小姐,你有所不知,辰王妃前脚一听说许相邀请了世子去府上,后脚就亲自挑选了几箱笼的布匹和珠宝首饰给许芳苓送了过去。”
“您回门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准备什么贵重东西,如今不过是吃顿饭的回礼,就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宰相府送聘礼呢……”
说到这儿,青岚自知方才失言,脸上的怒气瞬间转为了窘迫。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忙地解释道:“小姐,刚刚是青岚气急了口不择言,你惩罚我吧!”
沈沁柔知道青岚生气也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又怎么会真的同她动气呢。
她佯装生气地瞪着青岚,“你这刁奴,背后议论主人,我就罚你……这几日没收小食和点心。”
青岚听到这话也明白沈沁柔并非真的同她动气,撒娇道:“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没有点心,就好比是要了奴婢的命。”
沈沁柔笑着伸手戳了戳青岚拧紧的眉心,“行啦,不跟你闹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到那些抱怨在我这里说说就行,出去了可千万别乱说,这里始终是辰王府,万一传到了辰王妃的耳朵里,我都难保你。”
青岚乖巧地点点头,“奴婢就是看不惯,世子对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
沈沁柔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她不会让它持续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