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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春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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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差看货这点时间,如果你给的东西够实诚,我有权力通过神冢春城分部将你和你家人都从战区接过来。”神冢的名字他早有耳闻,矿商看于荧的眼神瞬间多了些意外,于荧继续说:“但如果你欺负我新面孔,货不对板,那我就得好好跟你掰扯一下了。”见于荧丝毫不畏惧,矿商即使焦虑,急需用钱的他也只能强忍心中的不安。此时于荧拆了一包蒙料:“怎么都是方镯,还都是没打磨过的。”

“有绿有紫还飘花,高货的呢。”矿商的声音又急又抖,仿佛已经到达崩溃边缘。于荧仍然气定神闲:“那也得看实际价值啊,你这颜色大部分都在边缘,倒角后基本不剩什么了。”见骗不过于荧,矿商把怀里更高档的货拿了出来,于荧一看,他手里的几只料子比脚底的一箱高配大理石总价还高。她象征性地还了个价,最后成交了。

矿商收到钱后,对于荧恳求道:“你看,东西已经给你了,什么时候把我和我家人接到春城?”

“你和你家人有人籍吗?”于荧把买到的料子通通扔进仓库项链里,矿商见于荧还有这种神奇的储物机关,更是把全家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我是翡翠,老婆是榴莲,没入人籍,也没孩子。”

“我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把老婆带来。”于荧怕他夹带私货,又补充道:“如果让我发现你除了老婆还带了别的,我就把你们扔到战火最猛的地方。”矿商心想,这看起来好拿捏的姑娘居然这么警惕,而且真的有实力把他们处决,他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跑去,为自己和妻子争取存活的机会。

时间逐渐来到中午,于荧等的又饿又渴,她背靠一棵粗壮的大叶榕坐下,重新打开仓库,拿出一瓶盐水,就着冷饭团塞了几口。就当她以为翡翠在边境外发生了什么不测,密集的灌木开始抖动,不一会儿,翡翠抱着一只新鲜的榴莲从木叶中探出头。发现没人跟踪,才放心往于荧的方向跑。

刚迈出两步,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翡翠手里的榴莲应声皮开肉绽,翡翠有一瞬间的恍惚,随着思绪清明下来,他嘴里发出绝望的哀嚎。他慌乱地跪趴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哭号,不断从尚好的榴莲肉里剥种子。他身后的灌木丛闪烁一两片星点,于荧立马分辨出这是枪管的冷光,她震惊地起身,朝翡翠大喊:“趴下!!”

火箭筒的弹药在不远处炸开时,一时间地动山摇,硝烟弥漫。于荧躲到榕树后,双手牢牢捂住耳朵,灵魂仿佛从躯壳里剥离,听觉和触觉都开始减弱。跪在地上的翡翠刚把妻子的种子牢牢抱在怀里,听到于荧惊恐的大喊,颤抖的手瞬间僵硬。他喘着气回头,眼前一白,身体瞬间轻盈。

不知过了多久,于荧在滇羽柔软的怀里睁开眼,滇羽头上戴着新换的纱网,身后一对巨大的翠蓝色翅膀正把她牢牢圈在中间。滇羽关心地说:“你不在宿舍养病来这儿这干嘛?”看到家人来了,于荧眼里翻涌起滚烫的泪花:“江宁让我找矿商买翡翠。我能帮你们什么吗?”滇羽的丈夫武装齐全,从滇羽身后出现:“就这么个情况让你出手,大炮轰蚊子啊?好好活着对付修泽。”

于荧回头找寻翡翠和榴莲的身影,可是除了飞扬的尘土和边境外虎视眈眈的蒙面人,没有任何痕迹。滇羽翠蓝的翅膀慢慢收回,她严厉地朝对面喊:“你们如何处置家里人,我管不着。要是伤了我们家的孩子,我就要跟你们好好理论一番。”如果是以往,对面早已偃旗息鼓,可蒙面人却笑得越发猖狂,滇羽此时觉得额头上的伤口刺痛起来,她顺手一摸,却摸下一大把混着血沫的头发。她丈夫见状,瞬间将七窍流血的滇羽护在怀里:“他们……居然在之前的弹药里下了毒!!”

看到滇羽身上的羽毛开始不断脱落,蒙面人举着火箭筒肆意大笑:“之前的,没有毒。刚刚的,有毒!”滇羽感觉自己的意识不断消失,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于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拖离的,她瞳孔止不住震颤,只看到蒙面暴徒将滇羽美丽的脸和翠蓝的衣裙踩进泥里,她丈夫始终将她护在身下,哪怕被暴徒首领补了好几颗子弹。即便早已死去,他的躯壳还在枪林弹雨里牢牢守着早已碎掉的滇羽。于荧被头戴防毒面具的玳瑁牢牢护在缉毒队的安全区,他拎起防毒面具,牢牢扣在于荧脑袋上。暴徒手持武器,疯狂攻击护具齐全的缉毒警用人肉组成的盾牌墙。

于荧心脏兀地停止跳动,一股闷闷的窒息感压迫她喘不上气来,如果她没有答应救翡翠一家人,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这些在用命护着她的家人,有血气方刚的男孩,也有嫉恶如仇的女孩,他们的生命和她相比是那么的珍贵,如果他们真的为自己阵亡了,这天大的人情她该怎么还。

她拼命想自己现在能做点什么?唱支鲸歌?家人会聋得更快;放个极光?现在还没到同归于尽的地步;冰箭?于荧空洞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对!这个可以!她默默把附近的水蒸气攒聚于手心,冷空气渐渐下沉,不多时手里便凝成一颗锋利的冰箭。她凝神屏气,眼神默默锁定了暴徒中的首领。他在混乱不堪的进攻队伍中笑得张狂,挑衅地点燃了手中特质的弹丸。

弹丸和冰箭几乎同时被丢给对方,与此同时,密林中传来无比清晰的一声枪响。暴徒首领狂笑着,身体一震,胸前开出了一朵血花,他眼底的笑容逐渐凋谢。死亡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那枚弹丸被一支透明的石箭穿透,弹丸外壳和透明的石块在半空双双炸开。

“这是毒贩新研制的高浓度毒品,幸好炸得早,只波及到他们自己人。”玳瑁收回冒着热气的枪支,有力的声音透过粉尘飞扬的空气传到于荧大脑里:“你身上有受伤吗?”于荧呆愣着摇摇头。“没有就好,伤口接触毒粉尘也会形成毒瘾的。你跟着这两个援兵回家,保护好自己。”玳瑁将她交给负责她安全的人后,坚毅地冲进了战场。

跳入地道的季雪在排除了所有干扰路线后,终于找到正确的路。她刚从土地里爬出来,就有一群雇佣兵端着长枪把她围了起来,为首的人皮肤被晒得黢黑,透着油光,他看到季雪惊为天人的容貌,瞬间沦陷。季雪看着这群明显起了歹心的人,瞬间自信起来,朝首领勾勾手指头,首领手一软,长枪掉在了地上,他着迷地对季雪伸出油腻的手,慢慢向她靠近。

没过一会儿,季雪浑身染血,把死不瞑目的首领头颅甩在沼泽培育着罂粟王的桌上。沼泽正要把东皇茗的残肢嫁接到罂粟花王的枝干,被头颅一碰,捏着东皇茗残肢的镊子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去捡,却被季雪几根冰柱囚于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东皇茗枯黄的茶梗落于季雪之手。

沼泽遗憾地自嘲:“啧,动作真快啊。”

“你身边尽是一群精虫上脑的莽夫,人类精英都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事情,几只蝼蚁又算什么。”季雪理了理沾满血腥的头发,顺手凝了个冷焰,把罂粟王的植株焚烧殆尽,连灰都不剩:“你要不是西极星,我真想直接把你这老巢屠杀干净。说,应素在哪。”

面前的冰峰的尖锐直冲沼泽眼球,不断逼近他的瞳孔,他心生慌乱:“我不知道,有个人告诉我应素在冰城,让我去取。但他利用完我,就把应素抢去了,我也是像过街老鼠一样空手而归的。”

冰峰的尖角仍在生长,沼泽感到自己的眼球透出瘆人的寒意,他吓得双腿颤抖:“我说的是真的!!骗你对我没好处!!”沼泽双腿之间发出腥臊的味道,季雪没再让冰峰继续生长,但也没回缩,沼泽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僵硬地后仰,恐惧地喘着粗气。从沼泽的反应看,他并没有说谎,她继续逼问:“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只知道他是个男的。”沼泽吞了吞口水,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交代得一清二楚:“对了,他说话平翘舌音不分,听起来像发嗲,我就知道这些。”季雪轻哼:“倒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可惜我看不上你的为人。”

“你是备用星魂,输给你,我认了。”面前都是锋利的冰峰,沼泽不敢轻举妄动。

“我印象里,你好像没做过几次赢家。”话毕季雪嚣张地朝沼泽比了个中指。沼泽虽气,但只能卖乖笑笑。等季雪回到黄夏的城封范围内,囚禁沼泽的冰笼才融化出一个缺口,他一挥手,将地上的人类雇佣兵头颅打成一滩烂泥。

边境线这边,暴徒看首领已死,对方援兵也到了,开始四散奔逃,但还没逃多远就被玳瑁他们当场扣押。密林中发出一阵高调又邪魅的大笑,玳瑁十分镇静:“你又输了。”

“武装得这么严实,真可惜,没吸到好东西。”沼泽故作惋惜道。

“既然是好东西,你怎么不吸?”玳瑁嗤笑一声,与沼泽分庭抗礼。

沼泽捏了捏手腕,对眼前这个斗了几千万年的对手表示不屑:“我才不喜欢这种虚幻的快乐,只有钱和地位,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些人我带走了。”玳瑁懒得搭理他,指挥缉毒警们把暴徒押走。

“下次就不止一种了。”感到对方的轻视,屡次失意的沼泽恨得牙痒痒。

“有我在。”玳瑁回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你没有下一次。”

回到滇羽工作室休整的于荧看玳瑁执归来,泪眼婆娑地抽泣。玳瑁原本冷峻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惊慌失色:“被叶子划破皮肤了?”

“滇羽和她丈夫没了……”于荧摇头,豆大的泪珠扑簌而下:“我是不是不该跟翡翠说神冢可以救他。”

玳瑁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滇羽夫妻都不是自杀,灵魂完整,不久后会投生回来的。无论你帮不帮翡翠榴莲,那些人都会把针对滇羽的火箭筒射过来。滇羽之前一直护着春城边境,他们无法攻破对罂粟严防死守的我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这时行政助手带着青琅玕走了过来,老师逝去,青琅玕一改之前翠绿的装束,穿的极其素净。她哭得眼睛通红,嗓音沙哑:“我是春城的新城魂,以后请多指教。”

“石族在近攻上是短板,在新的动物城魂出现之前,你尽量避免与暴徒近身搏斗。”玳瑁语重心长地跟眼前坚强的女孩说。青琅玕对他鞠躬:“谢谢,我记住了。”

半夜,季雪带着一身干涸的血回到滇羽灯火通明的工作室。青琅玕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季雪说了一遍,季雪用水凝了一支通体透明的报春花,缓缓放到滇羽夫妇已经失去形状的残破尸体中:“安息,早日回来。”

长明灯在棺椁旁跳跃着金色的光,季雪脱掉外面染血的外套,拍拍一身孝服眼神暗淡的于荧,示意随她来。于荧不明觉厉,跟在季雪身后,来到滇羽的卧室穿衣镜旁。滇羽是个很浪漫的人,右边窗台上开满了各色鲜花,时不时还有蓝色的蝴蝶停驻。只见季雪轻轻触碰镜子,她的手竟然很轻易地穿过镜面,到达另一个空间。于荧瞪大双眼,握紧季雪的手,跟着她一起迈进镜子里。

只一眨眼,于荧发现自己还是站在穿衣镜前,滇羽屋内的光线陈设毫无变化。唯一的不同是,原本在穿衣镜右边的窗户,变成了左边,而屋内所有的陈设都进行了镜像处理。

“怎么,看呆了?”季雪笑着戳戳正在看镜子找不同的于荧:“这就是世界镜像原理,每一个可以反光的物体,都贮藏着一个负物质世界。这些世界与大司命少司命所在的负物质世界不同,它们单独存在,互不干扰。”

“所以……”于荧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负物质世界只是左右颠倒,别的和正物质世界没什么区别吗?”

“表面看是这样的,但负物质世界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也与正物质世界相反。”季雪从头上拿下凤凰泪簪子,轻轻一挑,凤凰的泪珠就变成了液体:“比如,意识决定物质。”于荧眼睁睁地看着一截茶梗自己从季雪口袋里飞出,泪珠里的两个灵魂一个钻进茶梗,一个与泪珠彻底融合,渗进茶梗干枯的表皮。没一会儿,茶梗便从枯黄变得青翠,而季雪全程都没有进行任何动作。“现在清明刚过,应该月底就成功发芽了。”季雪将绿油油的茶梗捧在手里,松了一口气,她一抬头,发现所处的负物质空间不知何时变成了星辰密布的海岛。

海浪温柔地扑在缀满青蓝海玻璃的沙滩,岸边的椰子树吊着篮球一样的青绿椰子,海岛中间有一棵巨大的独木成林的老榕树,数不清的支柱从侧枝垂直而下,扎根土壤。而树的主干部分则呈现出一个独居小屋的样貌。于荧正踮起脚,享受着轻盈的跳跃,不断向老榕树高处飞去。听到于荧开心的笑声,季雪也被她的快乐传染,不自觉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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