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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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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沉,将你的话说完,我到要听听你今日还能说出什么来!”

云雪臣转眼一扫殿中众人各异神色,唐敬持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再出头。云雪臣明白他想说什么。

天子的猜忌,往往突如其来。

冯沉这话太过了。

皇帝奢侈昏庸,王爷勤俭仁慈,他想说什么?

可云雪臣还是料错了。

冯沉仿佛就等云啟这一问,他惨笑一声,“陛下,您派人向安王送的密信我已拿到。从阉人魏明德开始,自阉人韩无谋,至今到阉人思净,这群不男不女的东西替你传达皇命。”

众目睽睽下,冯沉自袖中掏出几卷金纸,持在手中,“您要挟云络,他若得民心,阎王三更便收魂。元平四年冬,茁州一带出现人吃人的惨像,安王良知未泯,开粮仓救济,茁州百姓感激涕零。这一场赈灾,收走了安王妃的性命。满朝文武可知安王妃死在韩无谋手上?”

“陛下,如今北地三州灾患再无人可管。您要名正言顺的杀所有对您皇位有威胁之人,北宫废太子您大可暗杀了之,可千里之外的安王若再不明不白死了,您怕悠悠众口决堤。”冯沉又将那几卷金纸扔在地上,他面无表情脱下那身二品官袍,屈膝一跪道;“今日事老臣一人担,那九百人皆是我要挟家中人性命拿来滥竽充数。求陛下赐老臣一死。”

为首的孙次庭垂首不语。陆判冷哼一声,道:“大闹朝堂,行为疯癫,冯沉此人言语绝不可信。焉知不是与安王勾结谋反,以命做局?陛下,老臣以为,先将冯沉打入西狱死牢,拷问其从犯!”

没人敢去看云啟的脸色。

寂静中,大学士石寒溪掀袍跪地,“陛下!臣以为冯相此举乃医书上所言的失心之症,明君有怀可容天下,故而...”

“来人,将石寒溪拖下去,理政殿外斩了。”云啟终于开口,他淡淡道:“谋逆之罪,本应株连九族,今朕不愿再惹杀孽,再有冯沉从犯者,一律处死。”

一句话,为冯沉与石寒溪的一生下了定论。

他被拖出去时脸上还挂着不可置信。

抽刀声仿佛在百官耳畔,震耳欲聋。

石寒溪为官四十年,出身清贵,地位直达辅相,此时留给朝廷的,却连声痛叫也没有。

只有一声头颅落地的闷响。

冯沉热泪盈眶,却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再说。俞乘亲自将冯沉押下殿。

殿内先是沉默,亦能听见有人喘着粗气的愤怒声,但最终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石寒溪死不瞑目没过半盏茶功夫,他的同僚们就向那冕旒后不动声色饮茶的天子屈膝跪拜。

可笑这二人,竟仿佛是清流在浊浪中最后的挣扎。

朝后,捡玉阁内,思净见云啟面色发白,小心上前为他轻揉额角,声音极轻道:“您近日勤勉政事,想来是太过于劳累,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云啟搁笔,心烦意乱道:“应当是…”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清晰的马蹄声拦也拦不住直奔而来。

这下不止云啟,连四角侍立的宫人也惊异地往窗外望去,何人胆敢在这里策马?

只听门外侍卫大喝一声,抽剑声砉然划破宫中重地的静谧:“禁城重地,何人敢在此放肆!”

殿前司指挥权虽归于云雪臣,可实际大权仍在皇帝手里,云雪臣早想将自己的人安排进来,奈何云啟看得紧,他并未擅动,倒是在皇帝身边诸班值之外令裴衡多加了一层防守。

脚步声凌乱,掺杂着远处追来的士兵几声惊慌失措的怒吼:“莫挡那人!”

再有云雪臣凌厉的呵斥:“这是八百里急报,都下去!”

马背上的小兵显然已到强弩之末,若被强行拦下,他这口气泄去,只怕会当场暴毙,消息再也问不出来。

捡玉阁前,马蹄一软摔倒外地,这匹千里马口吐白沫而死。送信士兵整个被甩下来,撞开了捡玉阁大门,摔进堂中朱红旃罽上。

良久他才艰难抬头,左边眼眶里血肉模糊,让人无法置信他是怎样孤身一人策马闯进皇宫来的。

宫女后退的尖叫声中,云啟定睛,霍然起身。

小兵艰难掏出染血的驿报,轻飘飘地落在皇帝脚底。云雪臣紧跟而来。

思净上前探过士兵鼻下,脸色惨白回头道:“禀陛下,这人原本只吊着一口气,他...已身亡了。”

阁内众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封要人命的急报,却无人敢先动作。云雪臣欲上前,云啟却抬手制止他的动作,皇帝蹲下身拾起来只扫了一眼便猛然起身,扭头回望着站在他身后的云雪臣。

他拇指上常戴的扳指随动作甩了出去,砸上黑檀木桌角。墨玉尽数崩溅在地,那昭彰着帝王才能享用的青金墨玉,称得上坚不可摧,却在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四分五裂。

像是上苍怀揣恶意的注视。

云雪臣盯着碎玉,想起的却是梦里江延儒的告诫。

这就是天意,如何阻拦?

只听云啟静了静,平淡道:“耿烬治下的东境五州,尽数反了。”

云雪臣若有所感抬起眼,道:“既然如此云巍藏匿的那道盟约也是时候吐出来了。父皇,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亡羊补牢未曾晚。我捉他回来至今,威逼利诱,您不出面,我再也无计可施。”

云啟闭上眼睛,疲惫道:“只要你能摆平宫内的风波,云巍他...罢了...留他一命,是残是废也无甚关系。去罢。”

人算不如天算,按照昨日商定的计划,云啟今日会亲自审问云巍,到时云巍不论如何狡辩,甚至反水诬陷云雪臣都极有可能成功。

那些云雪臣担忧的变数,也被一场变数消弭。

云雪臣得令,方走出两步,又被身后一声“雪臣”叫住。

云雪臣回头看去,云啟摆手让人抬小兵尸体出去。人走干净后,云啟才试探道:“江道长教授你也有些时日,如今北地东境各有忧患,我早年征战沙场,颇有些雄心壮志。身为天子本该亲自上阵稳军心,可...有赖于白云真人助力,那劳什子红丸的药瘾稍减,可为镇压此物,需得微行。人主时为微行以辟恶鬼,恶鬼辟真人至*。我心慕真人不惧凡人毒物,眼下正是微行四十九日的要紧时候,为父不可离开西都,东境兵乱我会调遣一名信得过的武将随行,至于随军.....”

云啟似在思忖言辞。

天际滚过紫电,闷雷声轰隆震彻天地。

暴雨倾盆而下。

云雪臣背负电光,面容掩在阴影里,他由上而下细细打量皇帝,终于叹服。

随后他甚至冲着云啟安抚地笑了一下,他道:“您若信得过儿臣,儿臣愿代父御驾出征,做那枚定军心的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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