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府?也是那位尉迟哥哥的家吗?”沐霖抬起头来问道,兰君也才反应过来,疑惑地望向了尉迟初。
“对啊,你们口中的那位尉迟哥哥就是我的弟弟,怎么了,你们不喜欢他吗?”
尉迟初心里其实对这位昔日的王妃没有多大怨气,毕竟桓国衰微是事实,她最多算个推手,只是可惜了摄政王的真心。不过现在她还想为弟弟的未来考虑一下。
尉迟踏白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但这四年来却处处云游四方,一直不肯相信摄政王妃已死,刚调理好的身子差点又坏了。尉迟初不打算把尉迟踏白推向朝堂,他生性天真敏感,怕是弄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兰君沉默了一下,就是因为她当初非要找爹爹,差点把娘亲害死,她才不要什么爹爹呢,于是立刻改了口吻,“尉迟哥哥挺好的,但是兰君不想要爹爹,兰君要很多姨姨都不想要一个爹爹!”
尉迟初被小孩儿的这段话吓得不轻,身子都微微歪斜了,瞪着眼睛看着阮以山。
没想到兰君话还没说完,“我今天还是不去姨姨家了,我要陪我娘亲睡觉。”
她只觉得啼笑皆非,对着阮以山说道:“还是女儿贴心啊!”
*
楚玉泽带着商队来到了安京,姜义没带什么就走了,彻底消失不见。
他本想叫人去寻,但随后想想还是算了吧。
是他自己下贱,何必再牵扯上姜义的自由。
安置好商队已经是深夜,但自统一后第二年,宁国大胆地取消了宵禁,繁华的安京街道也是彻夜狂欢,夜空日日被照得宛若白昼。
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只能浑浑噩噩地进去了一家小酒肆。
他坐在角落里,店家给他上了两壶清酒,酒肆里挤满了人,舞姬在中间助兴,他好像听到了桓国的乐器,不由得扯了嘴角笑一下,闷了一口酒。
热闹的酒肆里突然传来骚动。
“又是那个尉迟家的酒鬼啊!这个月第几次了?”
“诶,别说了,一个赘婿而已,听说都被休了,可怜得很!”
“被休啦,那岂不是我家儿子有机会?”
酒客们的笑声从楚玉泽周围传来,愈演愈烈。
尉迟家?赘婿?看来是老熟人。
他喝尽最后一口酒,把银子放到酒桌上,看到熟悉的身影被撵了出去,也起身出了门。
他走近顾明轩,男人喝醉了,没认出他来,在街上踉踉跄跄地走,周围的人见了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一身臭烘烘的酒气。
楚玉泽意图把他架回自己的客栈,路过一个街边的花灯铺子,而后却传来故人的声响。
“摄……楚公子?”
他回头看,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差点没认出来。
面前的女子穿着沉静的蓝色衣裙,头发简简单单地挽起,插了根朴素的银簪,失了往日的奢靡,眸子也再无骄横跋扈的模样,小巧的脸蛋也消瘦下去,若不是无关没有变化,楚玉泽很难认为这是何舒。
何氏萧氏当初携陈文训投降,陈氏是保住了,但宁国却没打算放过何氏一族,何庭身为长公子,愿自裁保全族人性命,这一举不仅保住了何家,甚至保住了桓国的大半世家。
楚玉泽虽然恨何氏萧氏投降之举,但身在战乱之中世家皇家不过是树倒猢狲散,何庭确实为何氏求了条明路,但失去了这名长公子之后,后继无人,其他兄弟们也不敢冒尖出头,何氏也渐渐衰微下去。
何舒确认了两人的身份,立刻快步上前,“你都失踪这么多年了,为何偏偏来安京?这里眼目众多……”
顾明轩又在他肩上摇着身躯求酒喝,何舒叹了口气,无奈道:“随我来吧。”
楚玉泽有些犹豫,却看到何舒神情坚定又真挚地点了点头,他只好跟着她走了。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处小宅前,楚玉泽觉得自己的后脖颈上全是这个醉鬼呼出的酒气。
“此处是我二哥哥的书堂,僻静清幽,我们何氏四年以来本本分分,不会引起注意。”
何舒敲了敲门,里面立刻开了门,是何家二公子何秀。
“这是……何秀参见……”何秀愣住了,知道后即刻行了礼。
楚玉泽淡淡道:“不必了,先帮忙把人拖进去吧。”
进了屋,把顾明轩安置好,楚玉泽坐在垫子上,何舒落坐对面,而何秀也失去了昔日世家公子的做派,连侍奉的仆人都没有了,亲自去沏茶。
“顾明轩……是怎么了?”
何舒叹了口气,“与尉迟姐姐和离了,但他也算一个有骨气的,想要光复大桓。”
楚玉泽没有说话,何秀拿了壶茶水进来,“他人本刚直,但过刚易折,当初宁国皇帝欣赏他的才华,想要招揽他为臣,顾明轩却在朝堂之上大放叛逆之词,几乎害死了尉迟家。还好皇帝宽宥有才之人,赦免了他的不敬,前段时间和离的,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楚玉泽垂下眼眸,抿了一口茶,继续听到何秀说,“王爷如今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