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性子真活泼,常叔叔就是问问你阿娘的姓名而已,交个朋友,没有恶意的!”
那男子脸上肥肉跟着嘴巴里泄出的话抖来抖去,沐霖看了直泛恶心。
周围也有一些本地的南汤镇居民,知道有事一个轻佻放纵的浪子,打起了阮夫子的主意,鄙夷的眼神也扫了过来。
但更多的外地商贾是来看好戏的,毕竟安京常氏是商会里的头号人物,没人敢轻易招惹,这位常丰更是嚣张跋扈,名声更是不干净。据说屋里已经有了十多名小妾了,京中没有正经人家的闺女敢嫁给他。
那名叫常丰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手来想要摸兰君的脸蛋。
阮以山一个上前,用小臂掀开了男人的手,将女儿护在身后。
“常公子,你有些失礼了。”她细眉一挑,眼神里尽是犀利。
但她并没有下重手,现在在这个店里的都是些富商,面前的这位看身上锦缎光泽可以知道出身不凡。
她现在并非独行侠,需要为将来两个孩子考虑,不想把事情闹大。
男人向后一个踉跄,脸色有些惊慌失措,站稳了却再度显得兴致勃勃。
沐霖把兰君拉在身后,小小的身子与师父齐平。
他理了理身上褶皱的痕迹,脸色邪笑不改,真是愈演愈烈。
“小娘子何必如此警惕,你一个人吧,又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应该很不容易,但是常某不嫌弃啊,不如跟在下一起回京城?”
阮以山冷哼一声,已经做好了打死人的准备。
那常丰的脚步越来越近,兰君在后面也屏住了呼吸。
她可是看过她娘亲动手杀人的。
“常公子!”
低沉的声音划破了隐匿着危机的宁静。
常丰停下了步子,眼睛却还在阮以山身上停留,恶心得很。
“常公子,昨日谈的单子,可考虑清楚了?”
那道影子直直截住了他的视线,阮以山也被他的后背罩住。
是贺疏。
常丰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看到了贺疏古井一样的眼神,很冰冷,像毒蛇一样,盯得他很不自在。
恍惚之间又转换为笑颜,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常公子,里面请。”楚玉泽摊开了长长的手臂,向店里面延伸。
分明是恭敬的动作,却看不出一点卑微的影子,反而他才是生意里的主导方。
常丰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那个女人的身影也完全被挡住。
不就是漂亮的小寡妇嘛,还带着两个小孩子,做个妾都是抬举了。
他白了一眼,没了兴致,迈了大步进去。
楚玉泽转过身,只对她颔首微笑,便跟着那个常丰进去了。
一边的管家立刻上前致歉,引她和两个孩子去了深处的一个雅间。
等了很久,阮以山安坐在席垫上,心情有些凝重。
“师父,喝些水吧。”沐霖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兰君已经吃干净了小间里的点心,拿着最后一块绿豆糕坐在门口等。
楚玉泽一开门,就看到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嘴里鼓囊囊的,像个小松鼠。
手上还是带着那个银镯子。
好像眉眼确实与他相似。
“兰君。”
他像那个地上的小不点问好,兰君却吓得跳起来,惊恐紧张地跑到了阮以山后面。
怎么突然这么害怕他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他收敛起眼里的失落,对着阮以山行礼。
“今日事务繁忙,没能好好招待阮夫子,是在下失礼了。”
“不必了,今天只是专程来道谢的,没想到在贺公子店里惹了麻烦,非常抱歉。”
她一边说一边注释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分辨出她熟悉的东西。
但她高估了眼睛的作用,一无所获。
对于一个前半生都在黑暗里的人,听觉和触觉更可信。
但是听觉没有出问题,这不是楚玉泽的声音,完全像一个陌生人。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四年见楚玉泽走遍天下,与太多人打过交道,不仅是音色,连以往的说话习惯都因为各地方言的混杂有了些许改变。
绝对不是自小长在桓国云都人该有的说话方式。
“前些天不过是帮兰君买了一些零食,阮夫子在南汤镇受人景仰,又救过在下的性命,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楚玉泽坐下,帮对面的女人倒茶,看起来倒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真挚模样。
听到这句,身后的兰君感觉屁股又痛起来了,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还要感谢今日贺公子解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