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看着眼前的独栋别墅,雨中泥土潮湿的味道随着她打开房外的围栏更清晰,她走过道路两旁铃兰花丛,拔下插在门外的钥匙。
这是琴酒给她的住处,这些天她一直在这栋空旷的房子里度过漫长而焦虑的时间,即使面对窗外美好的景色也无法欣赏,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组织里繁重的实验和监视,没有令人不安的死亡威胁,没有窒息的自由限制。
这些认知一下子让她无措起来,因为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而现在壁炉前那道银色的身影刚好证实了这一点,是琴酒,他终于来了,灰原哀竟然感到一丝如释重负,毕竟延长死亡的过程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感到折磨。
她走近了几步,却忽然愣住,这是…琴酒吗,一头漂亮的银发编成麻花辫放在胸前,那原本过长的刘海,也被夹了起来,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很保暖的墨蓝色长领毛衣,怀里甚至还抱着个白色的萨摩耶,燃烧的壁炉在周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这种反差,让灰原哀差点以为是她闯进了琴酒的家。
她如梦游般缓慢而准确的走到他身前,手触碰到了,那看起来柔软的脸颊,琴酒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灰原哀刚从外面回来,冰凉的手指还没解冻,于是皮肤的那一点温度,显得格外烫手。或许是琴酒蛇蝎冰冷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太根深蒂固,她竟然会因为这一点真实,而感到不可思议。
心里蔓延出一股奇怪且暂时无法解释的复杂情绪。
琴酒侧过脸躲开灰原哀的手,顺势弯腰捡起脚边的药剂盒,递给她并冷声命令道。
“打开,滚去楼上用。”
他说完就不理踩她了,灰原哀从琴酒搂紧怀里萨摩耶的动作,竟然品出一丝对她的嫌弃。
于是灰原哀转身就把别墅的大门反锁了,现在琴酒出不去了,除非他还有另一把钥匙,但是看起来他现在也不着急着走。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有什么意义,灰原哀隐约不想细想,然后跑到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摸着熟悉的药剂瓶,没有丝毫犹豫便喝下了,反正这只是她早已期盼的处决,随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剧痛,就在她以为会昏过去的时候,身体巨大的变化,让她一下清醒了,与此同时,她看到了一件熟悉的白大褂。
琴酒在外面握紧了枪柄,那只萨摩耶忽然呜呜的叫着,耳朵垂下来,一副令人心软的样子,但它的尾巴却欢快的摇着,想要什么不言而喻,无非是主人的关心,亲昵。
琴酒没养过宠物,自然也不在意这些,况且祂又不是真的萨摩耶,但没想到那团毛茸茸突然扑了过来,白色柔软的狗头蹭着他的脸,爪子搭在他的肩上,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声音。
琴酒绷紧了身体,如果这是真的狗崽子,他一定会一枪崩了它,他从来不会让兽类的东西靠得这么近,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部位,尖利的獠牙还停留在他脆弱的脖颈处,琴酒只能把枪松开,他伸出手抚摸祂的背部。
琴酒知道祂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本来就小孩子的脾气越来难以琢磨,最近在俄克拉荷马州的组织分部最近出现大批成员离奇死亡,而且绝对不是人为,现场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乱。不是环境,而是尸体乱七八糟的摆在一起,腐烂臭味,苍蝇蛆虫,以及粘稠又干褐的血液,不仅冲击着视觉,还有心灵。
附近还有几只流浪狗叼着脑袋,欢快的跑着,准备把食物叼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吃掉,多亏它们,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脸,即使被当地警方发现,也无法被查出身份。
在俄克拉荷马州分部的负责人也申请了调离,但是在订飞机票的前一夜,他死了,死状就像是被一个怪物的手愤怒的捏死,琴酒在知道的第一时刻就把消息压了下来,改成了是因为与当地帮派冲突的原因而出现的重大失误,他是这样对被调过去的人这么说的。
现在的琴酒只能不断的安抚祂的情绪,他不能让组织再出现这种恶劣的影响,再来几次,肯定就瞒不住了,这种事情被发现只会引起恐慌和叛乱,而且绝对不仅仅是底层的叛乱。
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是赤井秀一的消息。
「亲爱的阵,还没下班吗。」
琴酒看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忽然想到,要不干脆别回去了吧。
『没有,今天加班,就不回去了。』
「阵,你手下难道没有人可以为你分担吗,你一直在忙。」
『你要来帮我吗。』
对面沉默了一阵,但琴酒知道他肯定会答应下来。
「好。」
他看着这个‘好’字,感觉有些刺眼,也许是光太暗,屏幕太亮,外面的风太大,吹的眼睛疼。
灰原哀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的自己,那个变小以前的她,现在该叫她Shirley还是灰原哀?
她实在没想到,琴酒给她的竟然是APTX4869的解药,但怎么可能,明明之前她在组织的时候,组织连APTX4869的实际药效都不知实情。
除非……Shirley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她跑到楼下看到客厅里那个人影不见,但是别墅的大门没有被打开过,没事,琴酒还在这里,他还没走,在Shirley路过那个壁炉前沙发的时候,她看见了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