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些事情,宋世雩身边那个小助理不应该清楚么?可她的笔录上没提到啊?”严哲问。
戴音是朱巍主审的,那位小姑娘确实没有对陈维的人品作出评价,她常年只跟着宋世雩,陈维对她还是挺好的。
“大概是因为宋世雩身边的人,陈维不敢呵斥。”迟骁说道,“还有吗?”
“没了。”朱巍老实回答,公司里的人好像被提醒过一样,说话基本都一个套路,她其实问得挺费劲的。
“下午你去申请搜查令,我跟严哲先去趟拘留所,三点之前办妥,然后通知法医痕检科去出租屋。”
“是!”
“先吃饭。”
严哲刚才吃个半饱,听完他们分析,又饿了,不过吃之前他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知发给谁了。
朱巍瞥一眼注意到他的举动,立刻笑起来,一脸神秘地问他,“副队,谈恋爱了啊?”
严哲一听,立刻收起手机,支支吾吾地说:“哪有!”
朱巍嗤了一声,“还不承认,都开始报备了,还不承认。”
迟骁也顺势抬起头看他,“长能耐了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严哲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害羞。
众人打趣完,重新理顺了一些掌握到的线索,然后又出发了。
常升荣已经转交到拘留所,很快就会开庭一审,原本光鲜亮丽的荣麟老总,如今在拘留所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整个人没了先前的贵人气质,颓然地坐在审讯椅上,佝偻着肩,几天不见,眼里已经彻底没光了。
迟骁开口便是:匡志明跳楼死了。
他没说是自杀,但对面的常升荣无光的双眼顿时抖动得厉害,由无望到恐惧仅仅几秒的时间。
他紧握着双手,坐立难安,手铐被他颤抖的双手撞得叮当响,他反复朝迟骁确认,“警官,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昨晚十点左右在凯尔顿。”
常升荣又是一阵惊惧,好像又触发了他的恐惧点,迟骁忽然话锋一转,“还不老实交代!匡志明到底跟你有过什么交易!”
“我...我..”常升荣哆嗦地双手,使劲儿抹了把脸,“能给我一根烟么?”
迟骁给了个同意的眼神,严哲点了一根烟递给常升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回到了现实,吐了个眼圈,缓缓开口说道:“匡总..”他顿了顿,瞄了一眼迟骁的神色,立刻改口道:“匡志明跟我是同乡。”
常升荣十八岁出来打拼,当年从沙口村和匡志明一起进城打工,因为是同乡,两人关系比外人要好。
匡志明比常升荣大两岁,脑子活络,两人刚开始都在做港口搬运的工作,很快匡志明就离开了港口,时间长了,两人渐渐不再联系。
后来常升荣走了大运,在港口运货的地方救了一名老板,那名老板本来在看自家的集装箱,那天太阳格外毒辣,他顶着大太阳站了一会儿,忽然晕厥倒地,那症状他见过,老家村口的大爷就是这个病,他冲了上去,做了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把老板救了回来。
迟骁打断他,“老板是谁?”
常升荣咽了咽口水,显然是对这个名字有些畏惧。迟骁看出他的神情,他那个年代能在港口有集装箱的老板没几个,迟骁低声只说了一个名字,“唐兴昌?”
话音刚落,常升荣立刻直起身子,烟头上的余灰落在手上也不觉得烫,眼珠子乱飞,既后悔又释然的表情,“这可是你说的!我一个字儿都没说。”
迟骁轻蔑地看着他,“继续。”
“唐老板就把我带身边了,先开车,后来让我干点买卖。”
“他对你还怪好的。”严哲在旁边插了一句。
常升荣认可地点头,“后来我投资挣了一些,那几年生产抑制剂很挣钱,我就寻思到那上面了。”
但是制药公司怎么可能说开就开,况且抑制剂都是需要生产批号,需要药监局的批示文件,常升荣辗转又找到唐兴昌,想要通过博越集团下面的制药公司挂名生产,可惜被他拒绝了。
他没钱,就打起了早年的线下发展模式,边鼓吹产品,边收投资者的加盟费,线下越铺越大,产品却没跟上来,他厚着脸皮再次找到唐兴昌,这回唐兴昌倒是答应了,并给他提供了一个地方。
他那时还没有自己的生产线,听到这里当然高兴了,不是挂名,是真正自己的制药公司,荣麟制药,并且有自己的生产线。
迟骁皱了皱眉,“不挂名?药监局的生产批号哪来的?”
常升荣忽地抬眼看他,缓缓道:“匡志明给我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