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恋地吸了口她身上的芳香,窝在她怀中静静感受她怀抱的美好,过了一会儿,便毅然催她离开:“皇后哥哥待臣侍真好,臣侍铭记在心,此生决不负皇后哥哥的恩情。陛下既来瞧过臣侍了,天色已晚,臣侍这里不便歇息,陛下请起驾去别处吧。”
他说到这里,心口便如被针尖刺了一下,痛得尖锐,他也不以为意,只偏着脑袋看向明帝,想要多瞧她一眼。
明帝倒未想到顾琼会主动提议让她起驾离开,虽然她来之前已经思量过,今晚要翻冷清泉的牌子,顾琼的话正符合她之前的想法。但自己想是一回事,由顾琼说出来,听在她的耳朵中,却是另一种感觉。
一种被理所当然地当做薄情渣女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颦起了凤眉,哪怕做了再多薄情的事,她也不习惯被当夫郞理所当然地视作薄情渣女。
“琼儿不愿意让朕陪吗?朕倒是很想陪琼儿呢。”她并不起身,反倒低下头去,鼻尖蹭着顾琼覆着碎发的额头,调侃地问他。
顾琼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他已经好久没被明帝这么温柔地抱着了,又在孕中,身体对明帝的渴盼不受控制地滋长起来,哪里经得住她这么有意地亲昵?
“琼儿跟谁学的这么口是心非?明明舍不得朕,非要把朕往外推,朕真走了,你今晚有得哭。”明帝看他不说话,心里头便猜到他是不好意思出言留她,呵呵笑着继续调侃他。
“陛下,陛下不要说了。”顾琼喃喃低语,脸颊都有些红。明帝瞧见他这羞涩可爱的模样,心头一动。“朕今晚留下来,好好陪陪琼儿。”她的声音带了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兴奋。
顾琼见她不肯走,倒也不再赶她离开。他向来不是那种为了贤惠便不顾自己心情刻意委屈自己讨好别人的性子,她不走,那他就享受她的陪伴。
明帝的陪伴的确很细心,甚至可以说纡尊降贵。顾琼夜间入睡前,必要先洗沐一下,再把床榻上用了一个白天的床单更换成新的。这晚侍儿们也如常端着大铜盆,提着热水壶,带着巾帕、浴衣上前伺候,明帝却只让侍儿们在一旁打下手,自己驾轻就熟地拿起巾帕丢在铜盆中,轻轻松松地拧了几下帕子,走上前去,一点一点地给顾琼擦拭身上的汗渍与脏污。
动作小心而轻柔,仿佛她擦拭的是一件价高无上的瑰宝,是一件需要珍之重之的瓷器。
当着侍儿们的面,被天子这般亲昵地服侍,顾琼多少有些赧然,但明帝的动作极为流畅,脸上的神情也十分坦然,仿佛做的是一件再堂皇正大不过的事。顾琼便觉得自己的羞赧有些多余。
实际上,他全然没有发现,明帝面上沉稳如水,内心已经如同煮沸的汤,随时都要溢出锅来。
明帝暗暗佩服自己的意志力,她想这也就是她有着十位后宫,早就已经身经百战,这要是换个年轻单纯的女儿,怕不是鼻血都要流上一碗了。没办法,孕中期的顾琼实在是太美味了。
又白又软又香又甜,像刚刚煮好的糯米团,像将化未化的凝脂块,像雾气昭昭下的梨花雪。
待把顾琼擦拭干净了,明帝又亲自给顾琼更换寝衣,她的动作仍旧是那样的细致,那样的周到。仿佛照顾有孕的夫郞,是她责无旁贷的事。
顾琼大为感动,别说明帝是天子了,就算是民间女子,又有几个肯在夫郞有孕的时候,这般不厌其烦地亲自出力照顾的?
换好轻柔的罗衣,明帝复将顾琼轻轻托抱起来,方便侍儿们更换新床单。等侍儿们把铜盆、巾帕、旧床单全都抱下去,房中再次只余下她和顾琼的时候,明帝这才将那被隐藏的另一面展现出来。
她毫不迟疑并且不做任何解释地撩起顾琼新换上的寝衣的衣襟,轻轻探到他丰腴的腰身侧方,小心避开胎儿的位置,把手掌在那刚刚洗沐过的滑腻肌肤上来回轻抚。
掌下的肌肤很快就起了热度,这热度把那无暇的白雪染出了一层诱人的樱绯。明帝看见了,越发兴头起来,嫌那已经卷起来的寝衣碍事,单手托着人的脑袋,把那亲手给人穿上去的寝衣小心解去,细细欣赏那犹如荔枝果肉的玉白肚腹。
顾琼只觉窘迫至极,脚趾都蜷起来了,却不敢让她把寝衣给他再穿回去。
明帝眸光幽暗地盯着他看,很想要将他抱起来,像当初薛恺悦再次有孕时那般,柔情蜜意地宠幸上一番。她内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终究顾忌着他这一胎乃是服药强得的,万不可有一点纰漏,便只动眼不动手,努力克制自己脑海中过于放纵的念头。
待脑海中翻滚的念头平静下来,她又看了顾琼一眼,见那茭白的肚腹略略有点起伏,恐他着凉,连忙拿了一条细绫软巾给他裹在身上。
“琼儿这粉白雪腻的身子,怀着凤胎也这般有风情。”明帝已经打消了念头,却仍旧想要戏谑一下,话说得颇为轻佻。
顾琼全然不知道明帝脑海中已经天人斗争过了,又且断然想不到孕期也可以承恩的,他只以为明帝是在同他说笑,他浅笑着道:“臣侍无状,污陛下的凤目了。”
明帝微微一笑,自己也躺了下来,侧着脑袋偎上人虚肿的脸颊,柔声告诉人方才有多么危险:“这也就是朕定力足,换个人怕是都要把宝贝即刻宠幸了。”
“陛下说笑了,臣侍现在孕中,怎么能侍寝呢?”顾琼这才警觉起来。
明帝握着他的手,柔声宽慰他:“眼下是不能侍寝,这事也急不来,只能等美儿出生,朕再好好补偿琼儿了。”
顾琼心道他哪里着急了,明帝这语气倒似他在着急一般,可是他也不想反驳她。
两个静静地躺在一起,明帝忽然问他:“琼儿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朕的?”
顾琼被她问懵了,反问她道:“臣侍难道不是一直喜欢陛下吗?”
明帝微笑,她就知道他是爱她而不自知的。她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温声道:“琼儿真是,做生意开铺子,料理宫务,比谁都精明,感情上的事,比谁都懵懂。”
她说到这里,感慨了道:“这六宫中,也就琼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朕的,这个懵懂劲儿啊,没人能比了。”
顾琼听她这么说,心里头大为迷惑,他想他今个儿怎么听不懂明帝在说什么?他都已经进宫这么多年了,皇子都生过了,公主也在肚子里了,她居然还问他记不记得什么时候喜欢她的?还说他在感情上懵懂?这,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匪夷所思呢?
明帝看他迷茫不解,便点拨他道:“朕知道琼儿是爱朕的,可是琼儿自己不知道,琼儿不妨想一想,朕对于琼儿,是爱到发狂不可替代的心上人,还是只是一个还不错的天子、一个还算温柔的妻主?”
顾琼这一夜反复思量,连肚腹的不适,都忽略了,他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悟到了明帝为何这么问他。他想原来天子要的这般简单,昨夜还诳他说是安澜替他求情,明明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爱她。
只要他爱她,他做再多的错事,她也可以原谅。
可是即便猜到了她说谎,他又如何能够怪她?
他明了了自己的心竟然是这样的爱她,又如何能够故意同她逆着来?
这日早上鸢儿为了替他争位份,故意在明帝洗漱的时候,悄悄地说“天子这般宠爱主子,主子生产之后多半就能晋为贵君”这样的小话。若在往常,他一定会当做没听见,以此来试探明帝的心意,此时却觉得不过是个位份而已,若因为这个可有可无的位份,导致她不肯再来陪伴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而明帝早膳过后看向他的时候,他便坦然地告诉她,他没有再晋位份的心思,他只想要她多来陪陪他。
明帝果然笑了起来,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这回选对了,他爱她,便不当勉强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乖,位份朕不能再给了,朕会多来陪陪琼儿的。琼儿这般美味,哪怕只能看不能宠,朕也愿意多来几趟。”明帝嬉笑着在人脸颊上亲了一下,没一点正形。
出了映天宫,她就吩咐御前护卫悄悄地宣尚然兮进宫给怡君请平安脉。这美丽的人儿如此爱她,她也不能够让他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