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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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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能来看臣侍,臣侍实在是太高兴了。”再次见到天子,顾琼是真心有些高兴,他强撑即将五个月的身孕,坐在床榻上,陪着明帝一道用晚膳。

所谓的陪是侍儿们在床榻上给他支了张小矮桌,服侍着他在床上用膳。而明帝则在他床榻对面摆了张桌子,自己用膳。期间他随意用了几口御膳房特意给他做的孕夫餐就不肯再用了,眼睛和耳朵时时关注着明帝的动静,看明帝用过了菜品该用汤了,他就吩咐贴身侍儿鸢儿去给明帝盛汤。

“宝贝你只管用自己的,朕还不需要宝贝劳心。”明帝本就是过来示好的,见他这般在意自己,便和软了声音,给了他一个极为亲切的笑。出宫闲暇了几日,明帝的气色极好,这一刻唇角带笑,真如丽日当空,既美艳又明亮。

顾琼看得鼻头一酸,他好些天没得到她这样和颜悦色的关照了。自打他怀上这个小娃,她的温柔,就离他很远很远,他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被她温柔宠爱的一天了。

他此时长发松松地垂在背上,额间碎发覆在眼眶上,脸上满是汗渍,嘴唇泛白,惨淡无神,身上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寝衣,身形臃肿,很是狼狈。这样的狼狈,还能得明帝喊一声“宝贝”,他只觉心里头酸软得厉害,便是即刻为她死了也心甘情愿。

他今个儿不知明帝要来看他,像往常一样躺在床榻上歇息,即将五个月的身孕,让他愈发不适。身体不适,就懒怠梳洗,早上随意净了面,头发都未曾绾,就一直在榻上躺着。及至听闻天子驾临,想要临时梳妆,已然是来不及了,堪堪将长发用缎带略扎了两下,明帝就已经到了。

于是,他就以从未有过的邋遢样子,见了圣驾。原以为这般邋遢的他,一定会遭到明帝的厌弃,就算是明帝想要敷衍他一下,也必定难掩不耐烦。可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没从明帝脸上瞧出一丝不耐烦来。

明帝今个儿从一开始进来,态度就十分亲切,对他的关心也不似作伪。先是喊了照料他的侍儿鸢儿和医者晋儿上来,细细询问了他的饮食用药情形,听晋儿说若得了某味罕见的药熬汤服用对他的身体必有益处,立刻吩咐太医院派遣官员到出产那药材的地方去寻觅。后来他的父亲顾邵氏带着长乐皇子上来请安,明帝很是热络地招呼他父亲,又是赐座,又是道乏。待他父亲把长乐带下去用膳,明帝又乐乐呵呵地讲了两三件长乐在雅州游玩的趣事,满足他未能陪儿子出游却想要听到儿子更多细节的心理。

眼下同他用膳,又是这样的和颜悦色,看样子是对他尽释前嫌了。

他做梦也不敢想,今生今世还有能被她温柔以待的这一天。

他脸上笑着,眼睛却泛了红,几乎要哭出来了。

明帝瞧在眼中,微觉诧异,她自桌案后起身,走到他的床前,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询问:“琼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哭了?”

顾琼眨眨眼睛,藏了许久的眼泪倏然滚落,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臣侍还以为,还以为再也没有这一天了。”

明帝琢磨了一下,猜到顾琼是之前担心她不肯再宠爱他,此时见她态度和柔便喜极而泣了,猜到了这一层,明帝心头微微一动,也颇有感触。

她之前看顾琼行事,只觉对方对她不过尔尔,远不到生死不渝海枯石烂非她不可的地步,此时觉得,或者是她看轻了对方的爱。

她之前因为谢瓀一事,怀疑顾琼对她的感情不够浓厚,甚至思量过,顾琼为何会入宫?回忆到的原因,却很让她无奈。她当年看上了顾家财富,想要掌控顾家这个东南巨富,便派人去游说顾家,让顾家送一子入宫,可她并没有指明一定要顾琼进宫,她那时节对于顾家有几个儿子,都不是很清楚,然而顾家送来的就是顾琼。

细想来,这事一定是顾琼自己愿意的。顾家虽然也是长辈众多,但顾邵氏作为当家正君还是很有能力的,他又极为疼爱顾琼这个亲生长子,如果顾琼不乐意进宫,有的是法子躲避,但他进来了,毫不犹豫地入了宫。

可是顾琼为什么愿意呢?在进宫之前,顾琼根本就没见过她,她很难说他是因为爱慕她。

不是因为爱,那就只能是为了别的了。

嫁到天家所能获得的权势富贵才是顾琼和顾家人所看重的,至于她这个天子是不是值得他爱慕,他心里究竟爱不爱她,这都不重要。

这个认知,到了她得知顾琼竟敢私自服药生女之时,再次被强化。

她前阵子不愿意来看顾琼,便是觉得对方如此看重女嗣,看重权势,看重富贵,那么她给了他怡君的君位,给了他五公主生父的身份,给了他一半的天心楼财富,还封诰了他的父亲,给儿子挑了更好的妻家,很是对得起他了。至于感情,他原本就不看重,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此时她想来,应该是她之前钻了牛角尖了。

诚然,顾琼没有爱她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顾琼的爱意中也有很多杂质,但她不能否定顾琼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她的,抛开所有的名利企图,顾琼仍旧是爱着她的。

她过来陪他用顿晚膳,他就如此欢喜动容,便足以说明他对她是有着深深爱意的。

这一顿晚膳,对于他在宫中的荣华权势,会有些助益,但不会有根本的改变,因为她仍旧没有松口,他的公主仍旧是要交给薛恺悦抚养的。这一点顾琼很清楚,可是他激动,他欢喜,他喜极而泣,只因为她肯过来看视他,肯恢复对他的柔情。

可见,他心里是十分在意她的,或许这份在意,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

作为天下事都在掌握之中的大女子,她并不介意她宫中的男儿有着自己的小算计,更不介意男儿们把她当做获取富贵荣华的桥梁,只要这男儿是深爱着她的,她便可以包容他所有的小心机。

正如她能够容忍她朝中的重臣贪墨受贿,只要那重臣是忠于她的,她便可以忽视那些无关轻重的小瑕疵。

“琼儿,莫哭了,宝贝。”明帝笑着抬手抚上顾琼虚肿的脸颊,擦掉眼尾那抹伤心的泪,很是坦率地言道:“朕原先也以为没有这一天了,如今看来,咱们的日子还长。”

顾琼敏锐地感知到她这话里是有深意的,可是他一时间领悟不透她究竟是在说什么?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看。

明帝却也不再解释,她用纤长的玉指摩挲着顾琼脸颊下方的肌肤,那里原来有个形状极佳的梨涡,现在已经平滑得看不到一丝凹陷。她回忆起顾琼早前梨涡浅笑八面玲珑的模样,颇有几分怜惜地道:“琼儿这一胎真是受苦了,脸都肿起来了,当年怀乐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这药力可真猛啊。”

顾琼见她神情怜惜语气平和,知她已经不再忌讳提及服药之事,便把自己有孕以来的苦楚与担忧讲于她听,“这药力实在强悍,臣侍这些天吃尽了苦头,心里又害怕得很,怕美儿有什么不妥,怕臣侍没福分诞下美儿。一想到美儿可能有危险,臣侍就怕得不行。”

他是真的害怕,一说起来,身体就忍不住颤抖。

明帝觉察到了,赶忙往前走了一步,侧身斜坐在他的床榻边上,伸胳膊揽住他,用她温暖的怀抱给他以依靠。

“宝贝别瞎想,美儿不会有事的,朕不许她有事。”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实则她自己也有些没底。

爱一个人就会有所担心,她此前被愤怒遮住了爱意,并不怎么担心,眼下却觉得顾琼这一胎深可忧虑。先是狂吐了好一阵子,后来便终日卧床,如今连脸颊都浮肿起来,这才五个来月,到八个月生产,还有三个月,后面不知还有什么可怕的事等着发生。顾琼自幼娇生惯养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健壮,当年生长乐,就用了好几个时辰,太医几次请旨用不用催产汤,眼下又长了几岁年龄,可千万别临了临了出了岔子。看来还是得让尚然兮悄悄进宫一趟,光这个晋儿,怕是不顶用。

明帝心里思量,面上却全然不提,她只用手轻轻抚摸顾琼的脸颊。

“但愿如陛下金口。”顾琼把小脸倚在明帝胳膊上,心里头渐渐安定了下来。

几个侍儿见状,很有眼色地把顾琼身前的小几抬了下去,自己也跟着下楼,方便天子与自家主子叙话。

房中只余彼此,明帝索性甩了凤靴,盘腿坐在了床榻上,让顾琼以更加舒服的姿势躺在她怀里,她则用手掌轻轻安抚着顾琼隆起的肚腹。

“陛下怎得出宫一趟就原谅了臣侍?可是皇后哥哥同陛下说了什么?”顾琼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明帝一怔,她来看顾琼是因为她走前顾邵氏给她出的那个三分顾家的主意让她不再认为顾琼是个麻烦,又且在外面待了几天,想起顾琼甘甜之中带点辛辣的滋味,不由自主地就牵念起来。

同安澜的话,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这不妨碍她把人情转给安澜,“琼儿猜对了,你澜儿哥哥半个月前就同朕说,要朕多来看看你。在外头这几天,更是变着法儿地跟朕提你之前的种种好处,哀求朕千万不要同你计较。你澜儿哥哥还自责得很,说是他之前看顾你不周,才让你一步步走错了路,算起来责任都在他,眼下你受苦,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痛得什么似的,要朕说什么都要原谅你。”

她这话虚虚实实,顾琼信以为真,便以为她只是为了安澜的劝说才前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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