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讲明帝根本不到他这边来,更不翻他的牌子的话,那样显得他太过于弱势,在宫里,一个人太过于弱势,那就连侍儿都要看不起的。
然而听见他这么说,鸢儿便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慧卿主子太过自谦啦,奴才进宫当差的时间虽不长,却也时常听主子说起,您之前何等得宠,是圣上心尖上的人,整个六宫无人能及。您不过是这两年被病症拖累,才把这盛宠拱手让人的,眼下您贵体康复,想要复宠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知柔玩味地笑笑,他不知道鸢儿这么说究竟是随口想出来的,还是顾琼授意的。若是顾琼授意的,那顾琼是什么意思呢?是真心认为他可以轻易复宠,还是为了让晋儿进宫照料激他去争宠呢?
他忖度了一下,试探这鸢儿:“若只是为了要这晋儿去伺候你家主子,你倒也不用这般捧我,眼下陛下最宠的是淑君,你把这盒子拿去给淑君,哪有不成的事?”
那鸢儿听见了,一下子就垮了小脸,嗔他道:“慧卿主子要是没信心能复宠,奴才也不为难您,奴才回去让主子另外想法子也就是了。可您不该让奴才去求淑君主子,奴才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淑君主子,您还让奴才去求他,打死奴才也不干!”
这话是沈知柔没想到的,他诧异地挑了挑眉毛,问这鸢儿道:“你同淑君有仇?”
“淑君主子当初抢了奴才主子的协理六宫之权,连带着奴才也被人笑话了好久。”这事是鸢儿心中的痛。当初冷清泉风头正盛的时候,便有些眼皮子浅的侍儿背后议论鸢儿几个跟错了主子,说什么也不瞧瞧自己家主子连个公主都没有,一天到晚得意个什么劲儿,在后宫过日子,一时的荣宠都做不得数,有公主才能赢到最后。
鸢儿把这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后来便铁了心支持自家主子诞育公主,哪怕安澜赏了他一个金镯子,他也没有替安澜隐瞒顾琼。眼下顾琼被明帝冷淡,他更是卯着劲儿帮顾琼筹谋,想着主子的日子便是再不得意,等诞下公主就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就算是自家主子终究难以重新回复到往日的荣光,他也不想让主子曾经的对手得意,而沈知柔这个膝下没有公主的位份又最为低微的男子,便是他认为最能替主子反击对手又没有太大妨碍的。
沈知柔听鸢儿提起冷清泉,恍然明白,他这是被鸢儿主仆两个当做了抗衡冷清泉的棋子。他就说如果只是要一个晋儿,顾琼自己同明帝讲就是,顾琼怀着凤胎呢,明帝再怎么样不喜顾琼,也不可能不顾念肚子里的公主,何必绕近求远地来找他,还给他送东西?却原来是要他分冷清泉的宠。
他抿唇浅笑,他沈知柔在他们心中就那么肤浅,谁想让他做棋子就能让他做棋子吗?
然而他刚想开口拒绝,鸢儿又道:“奴才也是瞧您这阵子日子过得尴尬,好心替您着想,您若是能复宠,既帮了奴才主子,对您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不是?您要是不肯出手相助啊,奴才没法子,只能舍出去自己去哀求圣上了。奴才自问长得也不丑,还比您年轻好几岁,奴才拼着这辈子不要名份留在宫里伺候主子,还能求不得圣上心软吗?”
这是挑明了的威胁,沈知柔倒没想到这鸢儿肯为了顾琼做到这个份上,他冷笑道:“你威胁本宫,你可真是打错了算盘,宫里这么多人,你敢勾搭陛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鸢儿冲他浅浅一笑,有意地扭扭纤细的腰身挺挺洁白的脖颈,“陛下天天宠的只有一个淑君,便是山珍海味,也该吃腻了,换点新鲜小菜,没准会很喜欢呢。”
沈知柔咬了咬舌尖,暗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明帝这一年来对他冷淡许多,怎得听见明帝身边会有新人,他还是不舒服?
罢了,等他复了宠,他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这个小蹄子,高低得把这小蹄子赶出宫去!
这日下午明帝在睿思殿内批阅完奏折,刚要宣冷清泉前往紫宸殿侍驾,便有侍儿奏禀慧卿主子求见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