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益国的人民被分成五个等级,第一等人是王族和朝云五大家族,第二等是贵族,第三等是优族,第四等是平民,第五等人的奴隶,只有三等以上可以为官,平民和奴隶只能做最低贱、脏乱的苦活。
朝云城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城市,城内的人可以随意出来,但城外的人不得轻易进入,即使是益国的君王也不例外。五大神使及其家族的核心成员雄踞于此,他们是守护神在人间的传话使者,同样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五大家族不仅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稀缺资源——术法,也是整个益国实质上的权力核心,通过宗教力量深深影响着国家政权。
城中为所有到来之人准备了饮食和简单休憩的地方,聿安拿着木牌找到自己的小房间,虽然地方不大,但十分干净整洁,她特意将自己好好清洗了一番才来到这里,生怕弄脏床褥。她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本不想在意,但身上那种奇怪的瘙痒之感再度出现,似乎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而愈加强烈,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异物在身上爬行的痕迹,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也摸不着,这让她十分担忧。
聿安感觉头皮发麻,她怀疑有虫子钻进了身体,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无法进行治疗,即使不致命也着实令人心烦意乱。她从包袱里拿出母亲给她准备的草药包,试着熏一熏身体,希望能熏死那小虫,或是将它赶出来也好。
刚把草药包挂在身上,静下心来的聿安意识到刚才那脚步声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却没听见有人离开。瘙痒却持续不断,她甚至能在自己的手臂上看见那虫子的“形状”,它似乎拥有意识,殷切地靠近门的方向。聿安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为了不使自己疑神疑鬼而夜不能寐,她决定去验证一下心里的猜想,于是放低重心慢慢靠近门边,轻轻地趴在地上,整个动作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聿安朝地底下的门缝里看去,只见门外定定地站着一双腿。
她瞬间心跳加速,通过捂住自己的嘴鼻抑制急促的呼吸,脑中思绪飞速运转,甚至顾不上身上骚动不安的虫子。
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深夜会站在她的门前?又到底想对她做什么?聿安脑子里出现一连串的疑问,但对于答案没有任何线索,只隐隐约约觉得此人和自己身上的“虫子”有着莫名的联系,以至于两者之间竟然有着如此强烈的感应。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无论如何聿安都决定用暴力手段打消这一疑虑,她拿起手边的短剑,在心里默默倒数。
用力拉开房门,外面却只有寂静的黑暗。
死寂的走廊回荡着她急促的心跳声,煤油灯忽明忽暗,聿安退回房间内,颤抖着锁上了房门,三步两步冲上床,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希望这一切只是因为太累而产生的幻觉。
第二日清晨,聿安几乎是在一滩冷汗中醒来,昨夜她被困在梦魇之中无法动弹,整晚都没能睡个好觉,同时也确信了自己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没想到在朝云城也会有人使这样阴毒的把戏。她寄全部希望于今日的朝云庙朝拜,希望那里的“灵气”能驱走这些不祥之物。
她用湿毛巾简单擦拭身上的汗,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临出门前她拿起桌上磨的锃光瓦亮的镜子,学起姐姐的样子给自己梳妆,一想到自己家中也只有一块小小的黄铜镜,忍不住感叹朝云城的资源优渥。
简单用过早膳后,聿安跟着大部队来到朝云庙里的明理堂。五大家族的子女每日早晨都在堂内进行研修、诵读,今天也不例外,来朝云城的人们则坐在明理堂殿外的广场诵读经文、祈祷安康。
广场上乌泱泱聚集着上千名年轻信徒,根据身份地位的不同,从前至后严格排列着。他们端坐于木席之上,没有规律地不停低吟,诉说着对神明的敬畏以及心中愿景,那些话语就像水波一样层层叠叠、相互交涉,在空气中密密麻麻的回荡着。
聿安一旦停止诵读,那轰鸣的人声便会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仿佛世界正天旋地转,四面八方的音浪推的她东倒西歪,使她大脑神经疼痛跳动。一想到这个过程还得持续近一个时辰才能结束,她觉得实在难以忍受,只好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下借口去趟厕所,暂时逃避这局面。
朝云城可谓整个益国的宗教心脏,而这朝云庙又是朝云城的核心,外来人被严格限制了行动轨迹,不允许去往规定以外的其他地方。聿安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想寻一处清静,于是她沿着有些荒草的小路来到偏僻的后山,想着这里人烟稀少,打算躲在树荫下小憩一下。
她将自己蜷缩在灌木丛中,经历了昨夜的疲惫,聿安早就困倦不堪,再加上身处朝云庙,这里戒备森严,神圣安宁,心里便放松了不少,刚躺在地上,就忍不住沉沉睡去。
树影斑驳照在她的身上,将她隐匿在明暗阴影之中,此刻就连空中飞过的鸟儿都难以察觉地面上还有一人在此安睡。
草丛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慢慢靠近后山,他手里捧着一本竹简,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并未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两人之间不过十米的距离,却彼此都没发现对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