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
“把那群人一起杀了,然后一鼓作气把长乐人赶出去。你能做到的。”
“我......”
她自知做不到,她甚至不敢去看那男子之后的遭遇,思来想去后只好抹了把泪,飞去被泥石流损毁的山路上,连夜清理起路上的滚石和淤泥来,好让月栖运送粮草的队伍能进到山里。但滚石和泥土实在太多太细,遍布山路的各个角落,她不眠不休地清了两天都没有清完。
很快,与楚渊约定的三日就快要到了,紫璐一咬牙,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硬生生从旁边的山谷劈开一条新的路来,这下,这山路便变得有原来的两倍宽了。
她来不及休息,立刻让金嬉送她回岷州,来到宫殿里对岷王说:“父王,我为凉玉城开了一条新路,我们和月栖的粮食都能送到那里了,请尽快派人解救那里的人们。”
岷王见她浑身泥土,面上的妆却是出嫁的样式,大惊失色,怒喝道:“你新婚夜就出去了?你是想害死你父王吗?”
“父王,我只是想救凉玉的人们。”
“你好歹动动脑子!得亏那太子脾气好,否则免不了怪罪下来,到时候又是一场战争。还有,有人看到你吗?”
紫璐摇了摇头。
“你给我牢牢记住,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展露你的能力,否则我可保不了你。”
“新路开了后,我们能去到凉玉,长乐的人也能毫无阻拦地进来。父王,请尽快,凉玉的人们等不了多久了,”紫璐透过他身后的窗望着天边的月亮,“不用送了,我自己走更快。”
等她回到月栖王宫的偏殿时,那里依旧保留着洞房花烛夜张灯结彩的布置。除了守在门外的兰馨,并没有任何人来找她,那个说要成为她家人的男子也不知去向。
紫璐莫名的消失换来的是兰馨更加无微不至的看守。每当她试图逃离房间时,兰馨便会先她一步打开房门,将她堵在房里。
在紫璐第十次尝试离开时,兰馨终于发话了:“殿下,兰馨不想无缘无故死在月栖王宫的臭水沟里。如果您一定要离开,至少让我知道您离开的理由。”
“兰馨,我想救岷国的人们。”
“您要怎么救?要救谁?”
紫璐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殿下真的要去救,能不能救救我的父母?他们被关在西边要塞,生死未卜。如果殿下真的救到了,兰馨从此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西边关口锦南城是紫璐向来憧憬的地方,因为杨嬷嬷就在那里过了大半辈子。
紫璐一边把杨嬷嬷的骨灰埋在了锦南城小溪边的一片桂花林里,一边想着自己若只是一个市井小民,现在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自由。可她若真的是市井小民,就像她人生前十八年一样,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些动荡,也根本看不到别人的人生。
要塞有一座地牢,不见天日,专门用来锁着与她一样有着怪力的人。他们被认为是远古遗留下来的诅咒,是不可与其亲近之人,更不可融入常人的社会中。而他们生存的权利,也要与繁重的徭役绑定。
紫璐偷偷混进了地牢里,一个个问过去,试图找到认识兰馨的人。在她问到逐渐心凉之时,一个老爷爷记起了兰馨的名字。
“那对夫妻三年前死了,男的受伤了,没得到医治去世了,没过多久他老婆也跟着走了。他老婆走之前倒是和我说她留下了一个小盒子,是给女儿的,就埋在倒数第二个隔间的地板下,你要是能找到就拿走吧。”
紫璐拿到了盒子,在离开前试图把地牢门的锁打开,可她还没动手,便被人叫住了。
“你别多管闲事了,”一个中年女子说道,“这锁我们都能打开,但是又如何?我脖子上的疤痕可是一辈子都消不了。谁会给我们这样的人饭吃呢?到时候守卫看到锁开了,我们免不了又要挨打。”
她只好回到月栖,把盒子交给了兰馨。她颤抖着手打开盒子,见到里面装着的草编蝴蝶和猫狗,泣不成声。
“他们被人从我眼前硬生生拽走的时候,我才十岁,还是喜欢草编蝴蝶的年纪,如今我都十九了,”兰馨的眼睛通红,“殿下,我们一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卖命呢?”
“如果你不想做这一切,快走吧,我给你些钱,送你去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你拿着钱重新开始。”紫璐说。
“他们都死了,没法重新开始了。殿下,您没有救他们出来,我不会为您赴汤蹈火,但我从此以后也不会再管着您了。”
金嬉又来了,只是紫璐的心情比起前一次见面时更差了。
“人们共同的愿望,你找到了吗?”它梳理着身上的羽毛问她。
“没有人想死,他们想活着。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愿望。”
只要没有死亡,那么便不会有人用生命来威胁他人。如果没有死亡,她的杨嬷嬷,兰馨的父母,还有那个为了家人偷米的男子,便都能回来吧?
“如果没有死亡,那我们也不会回归世界的本源,如此一来,我们便帮不了你们了。”
紫璐垂下眼眸:“若是这样,那我想不到了。我没上过学,没有脑子,做的事情又都是多管闲事。你去找别人吧。”
“别人做不到,只有你能做到。”
“为什么?”
“因为你是路。”
可什么是路呢?紫璐问了它许多遍,它却答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