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却说:“不管你喜欢哪样的,今天这件事上我还是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就像你在意我一样,我也在意你,所以我没办法接受你年纪轻轻就承担冲动的后果。那可是楼梯,你那么聪明,又是学医的,知道摔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吧?”
听她这么一提,魏寻似是想起了今日那醉汉的猥亵举动,脸又因愤怒涨得红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我控制不住,我没办法看到你被侮辱而什么都不做。”
路熹茗轻轻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脑袋和后背,柔声道:“我以前做事情也不考虑后果的,后来发现,一连串的事情都会因此而发生,就像倒下了的沙石堆一样,怎么拦都拦不住。”
他感受到她温暖的怀抱,呼吸一窒,连声音也变得喑哑起来,就这么压着嗓子向她低头:“我认错,我之后会认真考虑后果的。”
接着,他轻轻推开她,垂下眼帘来避开她的目光。
路熹茗以为魏寻并不喜欢自己的拥抱,连连道歉:“啊,对不起,我鲁莽了,我下次会问你愿不愿意的......”
“不,我不讨厌你的拥抱,甚至很喜欢,”魏寻依旧没有和她对视,轻咬着嘴唇,思虑了半天才说道,“但有一点我还是想说,你似乎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
“什么自觉?”
哪有什么女性该有的自觉啊,路熹茗心想,都是社会规训出来的。
但她没打算在现在和这少年探讨这样的问题。
魏寻有些委屈地问:“你要去搀扶那醉汉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一起?明明我就在你旁边。”
“我......”路熹茗却是没想那么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帮忙了。
魏寻抬起头来,蹙着眉说:“你可能会受到来自不怀好意的异性的觊觎,甚至是骚扰,你真的不认为那是要紧的事情吗?”
她立刻张口反驳道:“可我能自保啊!在绝对的力量前,这些觊觎和骚扰,都会化成屈服吧。”
他又反问:“如果遇到比你还有力量的人呢?”
“那我就跑,”路熹茗拉住他的手,又学着脑海中人们撒娇的样子捏起嗓子来,“或者你带我先去别的世界躲躲呗。我以后就跟着你跑!”
她想,若是其他没她这么有力量的女性遭到骚扰,肯定要承受比她多得多的痛苦,而她能自保,又有人真心关心她,她真的太幸运了。
而偶尔妥协一下,嘴甜一下,也算是表达她对这份幸运的感恩。
魏寻倒是没料到她忽如其来的示好,禁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很快他就又止住了笑意,回握住她的手,用期待又略显慌乱的目光注视着她问道:“路熹茗,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她答:“我说过了,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欣赏你。”
他脸上晕开一抹红,支支吾吾地问:“是像弟弟......还是心仪的异性呢?”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魏寻郑重地点点头。
路熹茗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缓缓地开口道:“那我不能骗你了,是心仪的人。”
闻言,少年喜笑颜开,神采奕奕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既然这样,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路熹茗在反应了三秒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倏然间瞪大了眼睛,惊得下巴差点脱臼。
魏寻见她受到了惊吓,试图安抚她,又试图为可能遭到拒绝的自己解围道:“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只是把我的意愿说给你听。我会等到你准备好的那一刻。”
路熹茗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想的啥,以为他又发烧了,于是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却发现这人好端端的,眼神也很清澈,看着不像是被夺舍了。
这下,再没什么客观理由来解释魏寻突如其来的求婚了。
她只好哀嚎道:“你才十七岁!”
“环亚十六岁便可结婚,十七岁结婚是合法的。”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路熹茗继续哀嚎着。
造孽啊,她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带坏了小孩儿一样。
“可你和之前结婚的人,甚至都不认识啊。”
这倒也是,不过那是用的林梦洋的身份迫不得已,她如今已经是自己了,很多事情她必须自己选择了。
魏寻又歪着头无辜地问她:“况且我们钟意彼此,我又想成为你的家人,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
路熹茗有些恍惚,她眼前的少年涉世未深,根本不会考虑现实因素,也不会去想未来生活要如何开展,就这样见到喜欢的人便会下意识地想要粘着对方,捧出一颗心来轻易地给出承诺。
而她要考虑的事情就多太多了。比如最容易想到的便是,她若是答应了,她之后消失的十几年,魏寻要怎么办?
她究竟有没有答应呢?看魏寻十四年后那绝望的模样,似乎自己真的和他有着极深的感情,难道是因为自己答应了他的求婚吗?
可路熹茗根本不可能不考虑她给出承诺的后果,那会像是枷锁一样套牢着对方,让他筋疲力尽,而他还这么年轻。她即使再喜欢对方,她也不能这么自私。
魏寻见她又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眉心,小心翼翼地问:“路路,你在想什么?”
她不露声色地问:“你不怕我走了吗?”
“怕,但我什么都不争取的话,我会后悔的,”他点点头,用他那双美丽的眼睛纠缠着路熹茗的眼睛,“我想成为那个在你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起的人,我是认真的。如果是你,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真心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