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先生简单向他们一行人介绍了自己夫人廖云的情况后,他便守在一旁用着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行医的过程。
秦昭然捧着一个装了半杯水的茶杯在室内走了一圈,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了门外。
路熹茗趁着他出门的间隙悄悄问道:“秦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昭然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用来探测环境的工具。”
“就用水就行了?”路熹茗满脸问号。
“这是最简单的一种,用其他工具也可以,比如磁针,火把,或是风车,任何一种可以与环境产生交互的东西都可以用来作指示。比如这栋房子,如果在某处,我手中的水开始产生剧烈晃动,那么那一处便是这栋房子里与整体最不协调的地方。”
“然后呢?”
秦昭然又说:“那最不协调的地方或许就是让人产生‘怪病’的根源。当然,这个根源也可以是人或者任何有生命的事物。小路,你先回去坐着吧,我一个人更好集中些。”
别人都这么说了,路熹茗只好压住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地走回室内,而魏寻正在专注地对廖云进行诊疗。他将头发束了起来,连额前的碎发也收进了发带的禁锢中。
他先是检查了廖云的眼睑和瞳孔,给她把了把脉,问了她一堆问题,然后记下症状,写下药方子递给黄先生让他去抓药,接着便开始用棉球轻柔地为她清理着眼部。
廖云却对魏寻说:“小秦大夫,别白费心思了。我已经吃了无数的药,却怎么都不见好。”
魏寻笑着回应道:“是吗?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而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路熹茗本想去近距离观摩他的诊治过程,但看对方如此专注,想着还是别去打扰了,况且他好像在和自己闹别扭,一个上午都没和她说话,她也不好厚着脸皮贴上去,只好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她边小心翼翼吃着水果边观摩着魏寻的一举一动,心道,这魏寻和秦昭然倒是挺互补的,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大夫,讲究理论和实践结合,一个倒更像侦探或者风水大师,有他们俩在,这昭然医馆看来是不愁生意的。
而自己呢?路熹茗想了想,难不成是个一天到晚只会对这个世界挑刺的饭桶?
想着想着,她便笑了出来。她笑得无声无息,甚至只是浅浅扯了一下嘴角,却被廖云看到了。
她也笑了:“你很喜欢葡萄吗,妹妹?你笑得很甜呢,而且我看你连葡萄皮都吃下去了。”
这还是路熹茗走进屋子到现在第一次看到她的笑,这甚至让路熹茗产生了一种“她真的在和我说话吗”的错觉。
可这屋子里再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被称作“妹妹”了,于是她只好腼腆地说道:“这葡萄太好吃了,谢谢你们,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甜的,没忍住就笑了。”
至于为什么不吐葡萄皮,完全是因为垃圾篓离得太远了。
魏寻闻言回过头来,诧异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忙去了。
“阿帆,你再去拿些来,顺便切些蜜瓜给她吧。”廖云对守在一边的黄先生吩咐道。
“不用麻烦,这些已经够了!”路熹茗连忙摆手,拒绝坐实自己饭桶的身份。
黄帆一口答应下来,走去厨房忙活起来。
正当路熹茗抓耳挠腮想着要不出去透透气、不要坐在这里白吃白喝时,秦昭然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捧着一盆植物回来了。
“黄夫人,我在花园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请问这盆栽是您的吗?”他问。
路熹茗定睛一看,只见这精致的青花瓷盆里栽着一丛阔叶银边的绿植,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这植物矗立的姿态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忧郁。
廖云点点头道:“哦,是的,那是种只在晚上开的花,但已经许久没有开过了。”
魏寻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转过身来走到秦昭然身边端详了片刻那植物的茎和叶,又对廖云说:“这花名唤蝴蝶葵,本应是白天开的,为何说是晚上开?”
廖云神情哀伤又充满怀念地注视着盆栽,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过了许久,她才指着路熹茗说:“你们先去别的房间坐坐吧,我和她聊一会儿,有些事情,只有她才可能会懂。”
突然被赋予别样的信任,路熹茗内心竟有些欣喜,她立刻点点头,道:“愿闻其详。”
她想,她总算不是饭桶了!有些事情,也只有她才能做到,不是吗?
等到这客厅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廖云才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唤路熹茗过去坐。
她亲切地问:“妹妹,怎么称呼你?”
“路……秦路,你可以叫我小路。”
“小路大夫,我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其实你一出现,我就开始注意你了,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