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慌慌之日,上京大丧,举城自危。
丘林栖一身素白大袖衫,外罩米白大斗蓬,坐于马车之中,车中檀香袅袅,细绸般的烟雾遮住了丘林栖对面之人的样貌,让人看不真切。
只是头低垂着,手自然垂于腿上,态度恭敬,“主子,这和谈之事,可否……”
丘林栖抱着手炉,隔着绵软的兔毛,既软还温度合适,也不烫手。这具身体自落水后便极为畏寒,如今更是缩在宽大的斗蓬中,领周的纯白皮毛更衬得一张小脸惨白细弱,像只病弱的瘦猫。
“告诉他们,就说,上京怕是等不到各州支援了,所以,那木将军决定,与南辰和谈,以保上京各位大人……呃……百姓的平安,到时,交由你一手操办,务必,要谈下来。”
对面之人微怔,不确定道:“主子,那人脾性如何,当真可信吗?”
“我识人多年,还从未看错过人,自是明查暗访,多番观察下,才做了判断,是可以合作的人。他明面上看着沉静,能力也是不凡,但却有几分……别致?”丘林栖顿了顿,一双生得圆润和善的眸子漾出几分莫名,透着一股老狐狸贪腥后的狡黠。
“别致?”很得莫名。
“他那般人,既率得了军,可见,很得南辰信任,但却毫无忠君之心,叛逆地很。且这南辰乱了大半,那些个王公贵族跑了大半,守备将军叛了大半,百姓怨声载道,上头还是个傻子,李氏皇族早没了民心,人人唾之,就算胜了又如何?百年之虫,僵得跟那砖头似的,还能扭动几下不成?所以,他并在乎谁要那个位子,他只是要这世道安定下来,再不受战乱之苦。而我,便是那天定之人。”丘林栖扬扬下巴,理所当然道。
对面之人:……
丘林栖觉着这马车之内甚冷,不想久待,于是道:“龙甲卫也养了这么多年,该是用的时候了,你只管拿去用,若是有人不服和谈,抹了脖子就是。”说完,便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那人答“是”,便退出了马车。
“走吧,回东宫。”丘林栖懒懒依在车壁,觉着更冷了,脸上的表情都是恹恹的,缩在一角不动了,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