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伤脸上的褶子夹出深壑,也不敢扒拉墨勒的手,苦兮兮地被他揪着,左右为难,脑袋一歪,晕过去,墨勒粗大的手一甩,抱伤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墨勒冷哼一声,抬步离去。
次日一早,丘林霁召见了墨勒。帐中虽是白日,但仍点了不少的烛火,亮堂得厉害。
墨勒一进去,帐内暖意扑面而来,将墨勒在外头带的寒意消个一干二净。
上首的丘林霁里头一袭交领紫袍,但领开得极低,露出大片冷白的肌肤,冰肌玉骨,莫名认人觉得诱惑。外头罩同色斗篷,并未系上,虚虚搭在肩上,斗篷领周的皮毛雪白,毫无杂色,却比不上他肌肤的盈润。
墨勒瞧着丘林霁祸国殃民的脸,心下徽怔,瞧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被这容貌晃了眼,全不得他姐姐当年要死要活嫁他,要可知,当时他刚刚回国,毫无根基,不管哪个皇子,都比他强。
墨勒收收神,单膝跪地,小臂交插,两手搭肩,腰身微弯,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心下却是盘算,该怎样规劝太子,顾全大局。
“起来吧。”丘林栖抬起眸,灰色琉璃眸神情淡淡,苍白的手指指旁边的座,示意他坐下。好整以暇得等墨勒开口。
墨勒头微抬,入目便是案下一抹紫色,层层叠叠推着,在灯下,折出不凡的光华。再往上,一双淡的琉璃眸中,掺着淡淡的兴味,墨勒总感觉自己的想法被殿下看透了,面上却是不显。
“谢殿下。”
随后入座。墨勒打好腹稿,粗声粗气道:“殿下,南边那贱些奴近来处处犯营,像苍蝇一样,弄都弄不掉,属下想攻过去,宰了他们,可我们的船已毁,渡不了郦水,实在憋屈,还请殿下主持大局,好收拾收拾那帮贱民。”
丘林霁揉揉额角,原先还算温和的脸,如今却是森森阴郁,似笑非笑:“是吗?”丘林霁当真觉得好笑,朝中举出来的勇士,也不过如此。
同他的姐姐一般蠢。不!应该说更蠢,他那姐姐还会明里暗里为她养出的蠢儿子谋划,这墨勒连一帮杂碎都应付不来,当真是蠢钝如猪。
墨勒心下惴惴,心里一颤,硬着头皮道:“殿下,此番只要我们攻破定北军,南辰便无人可用,殿下便可问鼎玉京,成为这天下共主。”
丘林霁哂笑一声,道:“你莫不是忘了宫里那位?当真是说话不过脑子。”
墨勒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暗道不好,此话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太子不怪罪便最好,若是怪罪……他的外甥可是这太子唯一的儿子,必然也不会真怪罪于他,忙下跪,道:“殿下,属下知错。”
“无妨,反正有皇长孙在,孤不会拿你怎样。”丘林霁一笑置之。
墨勒慌得死去活来,骤然觉得身上甲胄有些闷,嗓子也有些干,嗫嚅道:“属下不敢。”
丘林霁瞧见墨勒战战兢兢的,心里积压的郁气都散了些,他最喜瞧见别人反复煎熬,这样他才好受些。
案前的酒还是温的,这位少时受了不少折磨,身子并不好,天一冷,便多病,下人们也伺候得越发精细。细白的手指修长有力,从玉壶中斟出一杯,捏住,掠过旁边灯盏,递向墨勒的方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墨勒将军保持住这幅情态,好看得紧。”
“喏!赏你的。”
墨勒脸上更加惶恐,谨慎地接过酒,怕这殿下又发疯,也不管什么,忙不选地灌进嘴里,也没尝出什么味。
丘林霁笑怎更深三分,大发慈悲道:“既如此,孤也不会轻饶了南辰贱民,就遂了你的意。”
“殿下英明。”
“撤兵。”丘林霁的声音掷地有声。
墨勒:??????
“不……不是?殿下,此事……”墨勒惊骇,殿下怎的还是如此疯?
“孤心意已决,不必多言,你下去办吧。”
……
“将军,北齐撤军,这是何意?莫不是被我们骚扰的烦了?”俞迁看着舆图,怎么也想不出个答案。
钟离淮不语。
吴哲哲纳闷,不确定道:“或者,他们怕了,逃了?”
上彻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你傻啊!他们多少兵,我们多少兵?肯定也不是怕我们啊!”
钟离淮好笑,给他们俩递上一个眼神,两人这才停止玩闹。
接着道:“怕是粮草问题,他们的船毁了,粮草运不过来,自然想速战速决,将我们引过郦水,两军对峙,岂不简单?”
“将军说的是,说到粮草,我们也不多了,不知方公子何时到?”谢初安道。
“唔……他还没传来什么消息,不过,你不必担扰,再过两日,这事便也能解决。”
谢初安闻言,也不再多言。
俞迁到底担心军情,如是道:“将军,这郦水,我们渡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