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淮坐到上位,两侧同设桌案,行礼后,依职而坐。钟离淮大致了解了些,俞副将,左郎将月琅,游击总兵王飞蒙,参将吴哲,参将林伟泽,属镇南军,安副将,中郎将文彦,右郎将上彻,参将谢初安,参将宁乔,属镇北军。
因南辰尚文贬武,世家贵族通常看不上武官,多任文职,这就导致了南辰文职多是士族,武职多是寒门,两者斗争不断,但兵权握在文官手中,所以,武官弱势是必然,就如镇国公忠义侯,任的是文职,却领三军。镇国公治军有方,赏罚分明,很得镇北军爱戴。但镇南军却并非如此,镇南军原先由太子亲率,但太子东渡,便落到了忠义侯手上,忠义侯没什么本事,但爱子如命,实则由俞迁治理。
俞迁能力极强,行事磊落,仅两三月,便将镇南军治得服服帖帖。
至于楚别辞,成分有点不明,原先是个文官,被调到军队,也没什么抱怨,似乎是个很随和的人。
这里除却月琅俞迁楚别辞,大多是普通出身,他们一点一点从底层爬上来,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钟离淮虽有了解,但对不上脸,默默识记一番。粗大的手握笔蘸墨,在纸上书写。
下面坐的人不明所以,气氛一度静默。
俞迁坐于钟离淮右下方,岿然不动,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他留于玉京,其实抱了必死之心,前几年与北齐交战,他随镇国公一同出征,所以,于北齐军,他再熟悉不过,好勇斗狠,残虐不仁,杀人不眨眼,与南辰军对战之时,眼里全无惧色,反而是兴奋之色,仿若饿狼见了肥羊,恨不得扒皮拆骨。
那战,令南辰兵闻之变色,心生惧意,也让镇国公失了斗志,没了再次领兵的决心,刚愈五十之年,却愁得满头苍苍,形销骨立,像是抽去了活气。而他……也毫无信心,所以,他拒绝了领兵权,因他自知,他无法扭转局势。
那北齐的三十万精锐大军,以及足智多谋北齐太子,南辰的胜率不足一成,除非有天纵奇才,不然怕是败局已定。
至于上面挥笔的将军,他也摸不准,除却私里敬佩他的酒量,明面上总让人捉摸不透,不说那凭空而出的地瓜山,还有他的性子,大多时间沉默寡言,却总是语出惊人,说一些不可能做成之事,但奇特的是他偏偏做到了,所以,使他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现如今,他还未展现治军之策,但俞迁莫名想信任他。
上彻坐在位子上抓耳挠腮,百无聊赖地看对面月琅,只见月琅坐恣慵懒,左手支着下巴,手脂纤长,指甲透粉,冰肌玉骨,见上彻瞧他,微微一笑,仿若四月雪骤然盛开,冰雪揉成春水,勾得上彻一阵心神动荡,眼珠子都瞪直了。旁边的王飞蒙弊笑,碰了碰上彻胳膊,上彻回过神儿,瞪他。
“不是,兄弟,你口水都快来了。”王飞蒙凑过去逗他,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上彻面色羞红,底气不足,别扭道:“我,我才没有。”
王飞蒙乐了:“没有,没有……”
上彻瞪他一眼,埋头当鹌鹑,不再说话,惹得宁乔和吴哲也笑。俞迁看着他们的动作,淡淡扫了一眼,余下人马上噤了声,面色严肃许多。
钟离淮停下笔,将纸张拿起来,递给站在旁边的许今朝,点头示意,许今朝接过纸,也不多看,将纸先传给俞迁,俞迁垂眸看字。
“大家先传着看看,若无意见,那便照着做吧。”钟离淮坐在上方,目光却不离下方众人。
俞迁看完,心思百转,随手传给中郎将文彦,文彦接过,一向圆滑的他一脸为难,装模作样看了几眼,便递给旁边的林伟泽,再由林伟泽传到宁乔。宁乔看完,便由许今朝递给安河,安河看完,皱眉,游击总兵王飞蒙巴巴看几眼,来了句:“将军,俺不识字啊,你让我看啥个捞什子?”
文彦松口气,他也不识字,所以也看不懂,有人说出来就好。
吴哲胆子大,留了句:“我也不识字。”
钟离淮:失策了……
罢了……开口道:“我预备进行改革,取谛车兵,改做炮兵,除此之外,还要大改营中编制。分炮兵,步兵,水兵,弓箭军,后备军五部,各司其职。十万大军分一百队,每千人设队正副队正各一人,一队内再分十组,百人一组,设组长副组长各一人。”
月琅道:“将军此法甚好,精准到位,可分了五部,那五部又该得多少兵?”众人点头。
“炮兵只用一队即可,箭兵十队,水兵十队,后备军四队,步兵七十五队。”钟离淮顿了顿,揉揉胀痛的头,继续道:“炮兵只有千人,你们有谁想直接负责?”
一时众人有些沉默,估摸着利弊。上彻抓抓落前面的辫子,表情傲娇,这姓钟的还得靠他解围:“我愿意。”
钟离淮略微思索,便也点了头。
这时,楚别辞也开了口:“将军,属下这文不成武不就的,便想负责这后备军。”后备军一听就能躲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