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爹……”元醉仪颤着唇,一时吐不出什么话。
元季收收眼泪,声音尖锐:“无论如何,他都是元家唯一的后人,你爹我老了,撑不起这元家的门楣,快走吧!”
元醉仪一步三回头,见元季打开食盒,叫元永泽进食,这才安心地离开。
后续几日,又雾朦朦地下着雨,不是很大,细细地落下来,似乎能敲到了人的心间,即使伴着雨,众人在各处山上寻着,却并寻到踪迹。
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惊雷阵阵,闪电不绝,屋外雨声“刷刷”作响,重重落在地上。
苏昀害怕地往钟离淮怀里缩,钟离淮抚着他的背,同他沉沉睡去。
这几日寻找,身心俱疲,次日,日头上了也没醒,还是苏起在门外将他们喊醒来的:“钟离哥,有人找到苏白姐了。”
钟离淮迅速穿衣,用凉水惊惊脸,叮嘱苏昀好生看家,便急急跟着苏起去见苏建苏武,同他们赶往淮阳县,路上听见了事情原委。
原是这几日多雨,山洞里的伏流将尸体冲出来,陷在山涧的淤泥中,被一个樵夫发现,告知寻捕的衙役,衙役将尸体带回县城,交由忤作验尸。
等钟离淮到县城的时,被衙役拦在县衙外,等忤作确定死因后,才可开堂判决。
两个时辰后,堂上。
忤作:“禀大人,小人已验明,致死伤是后脑撞伤所致,死亡半月以上,但尸体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外观难免受损,如今更是炎热高温,这腐化得也很厉害,还是快快入土为安最好。”
罗寄怀:“既是如此,人证物证具在,元氏永泽,还不快快认罪?”又摆摆手,示意忤作下去,忤作谨慎行礼,缓步退了。
元永泽面色灰白,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元季不可置信,一时拿不定主意,是醉仪背弃他们?还是罗寄怀收了苏家什么好处?
只得一遍又一遍喊冤,不停叩头,又扯一旁的儿子,一同求饶。
“草,草民认罪。”元永泽待着身子,闭上了眼。
元季一蹬腿,晕了过去。
罗寄怀让元永泽签字画押,收监,等待秋后问斩,元季则杖责五十后流放云州千树岭。苏建和苏武连连拜谢,托钟离淮买棺木,他们则去见小妹。
钟离淮走在街上,心却不住地往下沉,匆匆买了棺木,请人帮忙运去衙门,他去了瑞福楼牵牛车,在正门口遇到了镡森,正吃饱喝足地出来,手里提着些小包,包得很精致,倒不像他用的东西。
“表弟夫,正巧啊,你也要去里面吗?”镡森搭着钟离淮的肩,笑嘻嘻的。
钟离淮道:“取牛车。表哥他们可好?”
“这样哇,我从里面吃了一顿大餐,哎哟!我跟你说,我弟怀孕后,格外喜怒无常,今天跟我说,他近几日睡不好,没办法,我去一品香居里买了点安神香。”说着,拿上其中一个小包。
继续道:“谁能想到最好的安神香这么贵,一点点,要了我五十两,吹什么好闻悠久,很有效果之类的,一听就是唬人的。”
钟离淮:那你还买!
“别说,香是挺香。不信你闻闻。”
“不用。”大老远就闻见了。
“行吧,那我先走了,下次记得来我家,咱们再练练拳头。”
“嗯。”
钟离淮取了牛车,往县衙里赶,到时,棺材也一同到了,钟离淮帮着抬进去。
苏建和苏武眼圈泛红,他们收了收情绪,将肿胀发白,散着恶臭的苏白敛入棺中,一路上愤愤不平:“小妹身上还套着宋殊那小子的袍子,等回去就脱了,这宋家忘恩负义,如今更是对小妹不闻不问,决不能让他家的东西污了小妹的往生路。”
到苏家,苏建扒了宋殊的袍子,取了火打算将它烧了,钟离淮看着稻草上的衣袍,只闻到一股恶臭,似乎还有别样的味道,混在一起说不出的难闻。
他们烧了衣物,又陷入悲伤,这个夜于苏家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钟离淮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未黑,苏昀却早早备了晚饭,麻婆豆腐,素三丝,枇杷汤。苏昀怕他饿坏了,一个劲儿地盛饭,将钟离淮给喂胀了。
又絮絮叨叨讲今日他干了什么,问他还记不记得他绣的帕子,说今日看见窗外的枇杷树又有了想法,绣了枇杷,还是那两只蜂子,成双寓意也还是不变的。
还是双面的,还是那么好看。
等绣完了,屋里都打上了昏黄的光,苏昀忙做了晚饭等钟离淮。
钟离淮听着他讲,认真听着,并不多言,直到苏昀有些挫败,收了话头,良久,钟离淮道:“苏白找到了,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