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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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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工作上的事。”

“啊?”徐今遥瞪大了眼睛,“那就是家里的事?不会是关于你妈妈的吧?”

祁纫夏过于长久的空窗,几乎使徐今遥彻底遗忘了另外某种可能。虽有另一位知情人沈蔓,但她嘴严如上锁,未经当事人同意,根本不会透露半个字。

这反而更让祁纫夏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

她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到底怎么了?”

徐今遥越发心急。

在她的印象里,祁纫夏就没有过这么支吾的时候。

火锅已经开始沸腾,咕噜噜的气泡翻滚,鲜香弥漫。

祁纫夏放下了筷子,仿佛下定了毕生的决心,“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曾经一个让你耿耿于怀的错误背后,肇事者的的责任划分,并不是像你以为的那样,你会怎么做?”

徐今遥好半天没说话。

“你的意思是……”她艰难梳理祁纫夏话里的逻辑,“不小心冤枉了某个人?”

祁纫夏发出一声叹息似的笑:“如果是冤枉,倒也简单。只可惜,原本的主要责任人,也不完全无辜。”

徐今遥低头琢磨了很久。

她当然明白,所谓的“如果”,应该就是发生在好友身上的事实,但暂时还没联想到感情方面,只以为祁纫夏正为了某件事故处置的公平性犯愁。

“那就让另外的责任方接受应有的惩罚,然后……稍微退点赔偿给原本的那位‘主要责任人’?”

徐今遥说得不太有底气,又惭愧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原先那位承担了多少,不过你既然说他不无辜,就别有太多心理负担。只要没对人家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重新算算账也不晚嘛。”

祁纫夏眼神黯然,轻轻吐出半口气:“糊涂账。难算。”

徐今遥听出来几分难言之隐的意思,聪明地不做追问,转手从锅里捞了一堆菜,小山似的叠在祁纫夏碗里。

“你数学那么好,连你都觉得难算,那必然是史诗级别的坏账。”她的目光柔和安定,好言劝抚道,“要我说,统统丢一边去。干坏事的又不是你,操那些心做什么。”

祁纫夏的眸光忽地一顿。

刹那间,醍醐灌顶。

徐今遥说的对。

犯错的不是她。

她不该这里患得患失。

“谢谢你,今遥。”祁纫夏说得无比诚恳,“是我自己钻进死胡同了。”

徐今遥豪气地挥挥手:“咱俩谁跟谁,谢什么呀。”

又朝着她的碗努努嘴:“再不吃就凉了。”

祁纫夏把没说出口的、更加偏激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置之不理,不如付之一炬。

*

年关将近,一月底就是春节。

李素兰给祁纫夏打了电话,说是今年过年要回黎川。

“你平时够忙了,上个月还飞国外出差,妈也不想你跑来跑去。前几年过年,都是你来青州陪妈一起,今年还是换我回来,咱们在黎川,好好过个年。”

祁纫夏自然乐意。

不过李素兰紧接着说:“夏夏,我还是想……住我们原来的房子。”

祁纫夏一怔。

“您说,仁化路?”

“对。就是那儿。”

李素兰话里有些惆怅,“我昨晚梦见你外公外婆,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你读幼儿园那年。我想着,那间房子不能总空着,要有点人气才好,将来等我百年之后……”

“妈,说什么呢。”祁纫夏立刻打断她的话,“您想回去住,我叫保洁上门收拾就是了,又不是不肯。好端端讲那些话做什么……”

李素兰自知失言,急忙改口:“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别往心里去。”

祁纫夏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挂断电话后,她马上翻出李素兰几个月前的体检报告,从头到尾看了遍,甚至神经质地想,应该趁着李素兰过年回黎川,再带她好好做个全套检查。

腊月二十五,预约的保洁上门,把她们居住多年的老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房屋门窗平时都是紧缩,家具也用防尘布遮盖得严实,屋子里其实没什么脏污,因而清洁工作结束挺早。

待到保洁全部离开,祁纫夏只身在屋里停留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像个故地重游的旅人,站在曾经的时空里,点点追溯旧日回忆。

时移世易,楼下的花木已经不知道即将迎来第几春,房子里的所有陈设,却还保留着往昔的模样。

祁纫夏走进她曾经的房间,慢慢在书桌前坐下。

她随手拉开一个抽屉。

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她小时候的笔记本和书籍。

在读书这件事上,祁纫夏从小就是邻居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李素兰也以她为豪,凡是祁纫夏关于学习的东西,几乎都被好好地保留了下来,从未丢弃。

最上方的一本笔记本,封面印着卡通,翻开来,里面工工整整记了一百来道数学题。

祁纫夏想起来,这原来是她小学时候的错题本。

记错题的习惯,是她五年级时的奥数老师教的,当时坚持下来的学生不多,祁纫夏是其中之一。

能被她记录下来的错题,难度都不低,可唯独一道,是个相当低级的计算错误,并且被祁纫夏当做耻辱一般地,写在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题目旁边,留下了她当时带着三个感叹号的红笔批注——

“不许再犯这种错!!!”

祁纫夏盯着那句批注,恍然间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小姑娘,埋头在桌前,对着自己发火。

她轻轻抚摸过这行字,不知不觉带了点笑。

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却还完好。这是独属于祁纫夏的文物,时隔多年挖掘出土,作者与观众重逢、重合。

房门于日暮时分重新落锁。

上车离开仁化路之前,祁纫夏回头望向日落尽头的天际线。

云霞交织,灿烂似锦。

那是暖融融的橘红色,像极了多年前,她第一次从新远大厦出来,决心离开黎川的那个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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