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酒吧门外,祁纫夏没急着下车。
招牌的霓虹灯光闪烁,颜色绚丽,像一个巨大的诱饵垂悬,等待有人上钩。
算上她的这辆,酒吧门前总共停了十几辆的豪车,其中不乏千万级别的超跑,回头率高得惊人,反倒衬得她的深色SUV低调了不少。
一对大学生模样的年轻情侣经过,女生羡慕地注目路边的汽车,对身边男生道:“多好的车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
男生搂着女朋友的肩膀,温言软语地哄:“宝宝,等我将来赚了钱,肯定给你买。”
女生白了他一眼,娇蛮道:“那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啊?再说了,男的有钱之后,最容易变心,我才不信你的花言巧语。”
……
车窗降下来一条缝,轻风把恋人间的絮语送到祁纫夏耳边。她难得恍了神,在车里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进店之后,穿过熙攘的人群,顺着楼梯来到酒吧二楼,祁纫夏没费太大的功夫,就看到了伏在吧台上的熟悉身影。
祁纫夏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您就是这位先生的朋友吧?”先前打电话的服务生对祁纫夏问道。
“嗯,来领人。”
服务生点点头,随后从吧台后拿出一张小票,“这是您朋友今晚的消费,刚才他稍微醒过来一会儿,已经结过账了,这个凭证麻烦您代为收下。”
酒品还不错,知道结完账再晕,祁纫夏腹诽。
“行,给我吧。”
单据不长,但是底下数字挺惊人。除了那杯特调,谈铮还开了瓶麦卡伦,算是店里的顶格价位。
祁纫夏对着小票凝神片刻,而后指着上面的一串字,向服务生问:“这个是什么?”
服务生看了眼,“噢,这是我们店里的特调鸡尾酒。”
祁纫夏没再多说什么,随手将小票揣进口袋,对服务生说:“麻烦帮忙搭把手。”
合力把人挪到车上后,祁纫夏打电话叫了代驾,报了个酒店地址。
她原打算到此就仁至义尽,但等到对方来开车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代驾的服务,似乎仅限于开车把人送到指定地点。
迫不得已,她只能好人当到底,帮忙开了房间,再把谈铮丢进去。
这间酒店,其实就是祁纫夏初回黎川时长住的那家,她的套房至今未退。不过今晚她开给谈铮的,只是最普通的大床房,价格远不能相较。
酒吧小票用车钥匙压在了床头柜,房费付款截图也发给了谈铮微信,祁纫夏自认已经做得足够周到,于是转身欲走。
身后的人却似乎清醒过来一些,喉咙里含含糊糊地发出几个音节:“这是……这是哪里?”
祁纫夏回过头,见谈铮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眉心蹙得很紧,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想吐吗?”她问。
谈铮难受地点了点头。
她朝着卫生间的方向一抬下巴,“那儿。去吧。”
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谈铮强撑着身体站起来,额头上就已经出了层冷汗。酒精之于他最大的副作用,便是强烈到逼近忍耐极限的头痛,连空气都在踩踏痛觉,眼前泛着阵阵昏黑。
他扶着墙,勉强走进卫生间,关上门,顾及着最后一丝体面,拧开水龙头。
随即就是一阵天昏地暗的干呕。
谈铮晚餐几乎没吃,因此也吐不出什么,可这反而加剧了身心的难受。用冷水洗了把脸,他觉得自己好像缓过来些,捧水漱过口,然后才打开门。
房间里却已经空了。
哪里还有祁纫夏的影子。
房里开着壁灯,是温暖的橘黄色,天地间的日落仿佛也被装进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谈铮仰头合上眼睛,忽然有股坠入云雾的失重感——刚才种种,或许只是他醉后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梦里的疼痛,也是如此真实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一步步踱回床边。
还未坐下,房门却又被敲响。一个声音自称是客房服务,请谈铮来开门。
他这会儿的神智半醒不醒,也没顾得上去想自己何时叫过客房服务,揉着额头走过去开门。
外面果然站着一个服务员打扮的男人。
“先生,这是刚才送您上来的那位客人嘱咐我交给您的。”
一盒全新未拆封的止痛药,被递到谈铮面前。
轻飘飘的纸盒,内里不过两片铝箔板和几粒药片,拿在手上,重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谈铮盯着药盒上的品牌和商标,只觉得自己捧住了一抔沉甸甸的热雪。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结成了网,把他的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
下一秒,谈铮顾不得还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抓着那盒药,朝酒店电梯飞奔而去。
他的运气不错,正好有一部电梯停在这个楼层。他想也不想地冲进去,直接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显示屏上的数字缓慢跳跃,像是没有尽头的倒计时。谈铮单手撑着轿厢壁,心跳剧烈,大喘着气。肾上腺素的急速飙升,让他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头痛,好不容易等到电梯门开,他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飞快地奔向大门外。
地面停车场上,所有的车位几乎全部停满。已经到了深夜,出口处并未见到任何车辆的影子,唯有岗亭里值班的安保,站得笔直,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铜铸像。
谈铮在排列似蚁阵的车辆里穿梭。
黑的、白的、红的;跑车、轿车、越野……
他大步疾走,目光杂乱从身边汽车上扫过,祈求能从中找到祁纫夏的身影。
酒精的作用仍在,头脑断断续续地发昏。谈铮甚至没法去细想,自己这样狼狈地跑出来究竟为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在
“先生!先生您等等!”
那个来送药的服务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您要去哪里?”
谈铮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刚才让你送药的那个人,她在哪里?”
服务生愣了愣,“她……走了呀。”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