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仪领着家里的帮佣到医院,给祁佩芳收拾回家的东西。
和祁建洲生活了这么久,她深知丈夫扮演孝子如同上瘾。家里生意蒸蒸日上,两个儿子年纪渐长,她无事可做,倒也乐得博个贤内助的名声,亲力亲为帮老太太办出院。
不过听护工说起,昨天下午,病房里来了一对年轻男女,对着老太太叫“奶奶”。
祁佩芳被人搀扶去上厕所,赵瑞仪也不藏着,直接撂了脸色:
这还用问?
必定是那个祁纫夏无疑了!
她恨恨想道:这个丫头还真是够不要脸,仗着老太太偏爱,居然真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至于那个男人,赵瑞仪猜也不用猜,便知道是谈铮。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小铮这样一个前途大好的青年,为什么非得和祁纫夏这种人纠缠?
单因为她一张脸吗?
回到家里安顿好祁佩芳,赵瑞仪还是气不过,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打转。
祁越和朋友约了见面,正要出去,见她明显心事重重,便问道:“妈,你怎么了?”
赵瑞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通,顺便附上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小铮已经被祁纫夏迷得晕头转向了,你和他关系好,也该劝劝,免得他掉进陷阱里。”
不料,祁越听完却大笑,直说她多余操心。
“妈,你放一百个心,谈铮哥不可能喜欢祁纫夏。”
赵瑞仪纳罕,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要是对那丫头没意思,这几次干嘛要明里暗里地护着她?”
祁越眼珠一转,倒是没立刻说出和谈铮的那个赌约,只是意味深长道:“妈,虽说这几年谈家的生意也不好做,但你以为谈铮的那两个哥哥是吃素的?”
赵瑞仪经他提醒,明白过来:“对呀……都说长兄如父,他哥哥谈钧总要为弟弟把关的。”
但她话语间又带几分不确定:“可是小铮现在也不怎么靠家里,万一他自己执意,他家里人真的劝得住?”
祁越的香烟揣在口袋里蠢蠢欲动,但碍于在赵瑞仪面前,没敢拿出来抽,只是背着手把玩打火机。
“你们长辈对谈铮哥是有什么误解?”祁越玩味道,“您看他平时是个片叶不沾身的样,只要稍微对人上点心,就是喜欢了?”
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啪嗒”打开,火焰只跃动了一秒不到,又被祁越给按了回去。
他唇边逐渐泛起一丝冷笑:祁纫夏,你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家治不了你,那就让你最信任的谈铮,来挫挫你的傲气。
他吊儿郎当地往墙上一靠,眼前又浮现出上次和谈铮聊天的情景。
那天在祁佩芳入院,谈铮带着人不告而别,祁建洲和赵瑞仪虽然表面上没有发作,心里终究是不满,好在谈铮做事周全,隔日就重新登门拜访。
和祁家夫妇的说辞,显然比在祁越面前冠冕堂皇得多,而祁越自诩知道内情,非但没有拆台,反而还帮着圆场,倒是成功在父母前面混了过去。
场面话说完,他把谈铮带至顶楼露台。
“谈铮哥,你和我说实话,赌就是赌,你对她,没当真吧?”
没其他人在场,祁越终于放心问出所想。
昨天在医院,别说赵瑞仪和祁建洲,就算是他和祁辰,都被谈铮的阵势唬了个正着。
祁越很清楚谈铮的品性,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伴,更别说为女人得罪长辈这种事,根本就闻所未闻。
然而那天在医院里,谈铮望向祁纫夏的眼神……
实在很难不让他多想。
如若说纯粹是演技,祁越觉得,谈铮简直可以参与角逐奥斯卡。
听见他的问题,谈铮淡淡一笑。
他双手搭着栏杆,眺望远处璀璨华灯,反问道:“连你都这么想?”
他话里的意思不难猜,祁越稍稍放下心,连说了几个“幸好”。
“说起那个祁纫夏,”祁越恢复惯常玩世不恭的语气,“最挑不出缺点的,也就是她的长相了。要不是她这么个身世背景,我还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谈铮用余光睨他,“对一个人的评价仅限于外貌,听起来可不像夸奖。”
祁越往旁边的户外沙发上一坐,无谓地耸耸肩:“没办法,我也实在夸不出什么。脾气嘛,和温柔沾不上边;礼貌,更是没有。我都不敢想,将来哪个倒霉蛋会娶了她。”
谈铮轻笑。
“所以嘛,咱们打赌就打三个月,”祁越调侃道,“时间久了,我怕谈铮哥你也受不起。”
说起那个不是玩笑胜似玩笑的赌,谈铮正色:“祁越,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祁越坦然:“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谈铮低头点了支烟,深深吸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你知道的,我家现在是我大哥说话,二哥和他一条船。我虽然自己有公司,但毕竟家里还有牵涉,不能全然不管,否则大哥怪罪下来,我也很难做。”
祁越表示理解:“我明白……你们家的情况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