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打完,谢则帆摘下耳机,转过椅子望过去,“我记得你有带伞啊,骑自行车放车筐里被偷了么?打个电话我把伞给你送过去啊。”
“谢啦。不过回来也就将近二十分钟,还好。”江林晚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拿干毛巾和洗漱用品去盥洗室。
其实他带了伞。
如果可以,他会尽量避免自己处于进退维谷的狼狈境地,大至人生选择,小至一场暴雨。
但那种情况下说出来,显得有些居心叵测别有用心,看起来不太像什么好人。
所以他最终决定向她隐瞒事实。
从盥洗室出来,脖子上圈着干燥松软的毛巾,回到书桌前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出去一趟,没带钥匙,先别锁门。”他匆匆说完,推门离开。
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一楼门禁外面背对着他立着一个女生,脊背很直,卷发垂落身后,手里的黑伞往下缓慢滴着水。
他心跳一滞,放缓脚步,鞋底与瓷砖地面摩擦出一些细小的窸窣声响。裤脚刚才沾上了水,现在还没干,他不想让她看见。
雨声太大,对方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过来。
“你等了很久吗?”他出声问道。
姜屿夏回过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胳膊越过门禁闸机递过去。“没有多久。刚才忘记还你了,放心,没打湿。”
“谢谢。”他伸手接过。
“不过你的衣服……感觉情况不是很妙。”她苦笑。
“没事,早点休息。”
姜屿夏有些困惑。
一刻钟前,回到宿舍顶着室友们的连连追问,她才支支吾吾说出掉链子之后的一系列离谱事态。
安珞一才发现手机上来自她的未接来电,解释自己刚才一直在用电脑,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所以没听到。
“不过我觉得这是好事。”程嘉昀若有所思,“你俩关系有进展。”
“是吗?我那个时候样子真的很糗,不敢回想,一坑坑俩。”她懊恼地从衣柜里取出衣架,把他的夹克外套挂起来。
“是有点。”安珞一笑得肩膀发抖。
“你们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太离谱,然后被吓跑?”
徐予瑄撕开芒果干零食包装袋,准备吃完嘴里的果脯再开口说话。
姜屿夏已经换上另一双鞋,拿来垃圾桶,坐椅子上埋头用清洗液擦鞋上的泥污。
“而且中途,我踩水坑,溅到了人家身上,不止一次……现实版小猪佩奇。哎,真的,什么好印象都会被我整没。”她声音低下去。
“我觉得吧……”徐予瑄尝试着开口安慰,话未说完,就见对方抬头。神情却一反刚才的低迷,看起来满溢着乐观主义。
“没事,再接再厉,进度条才刚开始,‘革命尚未成功’。”
徐予瑄觉得没必要继续安慰,伸手从零食袋里捞芒果干,又递过去,“吃么?快拿。”
男生宿舍一楼里间,不远处电梯中有人出来,不知道这么晚、外面下这么大雨,他们出来是做什么。姜屿夏往旁边侧身,让出路来。几个男生陆续经过闸机,她的视线被人影短暂阻隔。
她想说点什么,但江林晚似乎并未准备继续说话。
他只是站在闸机后面,安静的、悠闲的、淡漠的,目光望向这边,眼尾勾出一道弧度,在她看来意味不明而意味深长。
她的心跳突然变乱了。
原本想以一个攻略者的角色入局,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张大网。
网中纵横缠绕的,是他的言行举止,是很多回忆瞬间,是不同场景中的琥珀色的微笑着的双眼,眼底闪过星星点点的妖冶。
“你也是。先走了,再见。”姜屿夏匆忙撑开伞,转身走下台阶。
就好像在逃避什么。
但好像难以逃脱了,就这样吧。她自嘲地叹了口气。
“说好了说好了,明晚陪我去Livehouse,有大事要办,别忘记了,到时候我来找你!”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邱书仪发来的消息。
推开宿舍门,徐予瑄蹦蹦跳跳,凑过来问,“怎么样,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除了一句‘再见’。”
“什么别的都没说?”
姜屿夏点头,“根本不给我什么机会发挥嘛,杵在那儿像一个旗杆。”其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喉咙却干涩得犹如荒漠。
“行,没忘。”她一边回复邱书仪,一边收拾洗漱用品。
邱书仪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没有透露具体情况。
不过这倒是个很好的解压方式,可以抛开种种杂念,尽情享受音乐和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