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好歹是条命,你要是能养就养,不能养就还回去。】
柏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真的在认真思索一样。
【还回去?是个好主意,麻烦给我放个通行,我去地府还回去。】
神帝无语,他这个幼年玩伴总是这样想一出一是出。
【……给你批一个月好吧,把人养大了再说。】
平白多了半个月的假期,柏晏倒是乐得自在。
“鹿鹿,你好好看家,我出去溜达一圈。”柏晏又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推门出了院子。
这个村子不是很大,但胜在民风淳朴,僻静幽美。
村子坐落在一处两面临山、一面近湖的地方。
那湖宽阔地几乎望不到边,这里的人也多有靠捕鱼为生的,因此村子中央的市集上也就多有湖鱼。
不过柏晏没买鱼,只是从个瓜果摊子上买了兜青果,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施了个小法术便就着啃了。
说是溜达,倒也是有点先熟悉地形的习惯在。
这村子的三面他都看过了,这剩下的西面,却是一处果园。
他对人间的水果不熟悉,不然也不会买了一兜苦涩的青果来。
随手将青果往宽袖中一扔,那分量不轻的果子便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孩子……”
柏晏盯着那处仿佛黑云笼罩的果园,正要抬脚进去时忽而被人叫住了。
他回过头,看到果园外一处木栏围住小屋里走出个腰背佝偻的老婆婆,他停下脚,冲她点了下头,问道:“这果园是你的吗?”
“不是。”老婆婆拄着一根用粗树枝做的拐杖,一步步挪过来,“只是等我也走了,这里就是村子的公地了。”
“那它又为什么不是你的?”柏晏与她一起看向在晴空下,依然阴森幽暗的果园。
老婆婆的年纪大了,说话也慢慢的,像是一口气必须要分成许多份才能顺畅呼吸般,“这里原本是本地一位姓林的富人家的,只是十几年前忽而全家染病,都死绝了。”
柏晏唏嘘了一声,“这么惨啊。”
“谁说不是呢。”老婆婆接着道:“他们一家都是极好的人,在外地经商赚了钱,还回村将那些泥路都修成了石板路,大家心里都感激的很。”
“惨上加惨。”柏晏随口应和一声,抬手压了压耳朵,试图抵挡那些刺耳的咆哮。
“我以前是在他们家做工的,”老婆婆似乎一点声音也没听到,只是在继续将往事将给眼前的年轻人,“村子里的大家觉得,不能就这么忘恩负义地瓜分这片果园。我们这些曾经在林家做工的人说愿意帮主人家守着,于是等愿意守着的人都没了,这片地才能归公。”
“行。”柏晏又抬眼看向果园,那些黑压压的,仿若乌云般笼罩着的雾团嘶吼着,像是想立刻冲出来将他们撕碎。
柏晏拍了拍老婆婆的肩,边说边转身回去了,“谢谢你的故事。”
回到小院,柏晏一进屋就看到睡着的一人一鹿。
毫不留情地拍醒白鹿,他把自己不吃的那些苦涩青果掏出来,搁在了桌子上。
白鹿一跃而起,在那堆果子上警惕地嗅了嗅。
柏晏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婴孩红肿的眼皮,扭头质问道:“你把我仇敌怎么了?”
白鹿嫌弃地吐出苦涩的果肉,冲柏晏翻了个白眼,自闭般把头搭在窗台上,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哭睡着的?”柏晏捏了捏婴孩紧攥的手指,少年气漂亮精致的眉眼皱了起来,“你逗人乐的本事越来越烂了,现在连小屁孩都逗不笑。”
白鹿情绪十分明显地哼出一口气,回头怒视着事不关己的少年。
“噢——”柏晏恍然大悟,下一秒又陷入了沉思,“可我上哪给他弄乳水去?”
白鹿目光微微下移,柏晏察觉到后立刻双手环胸,怒道:“变不出来!”
白鹿失望地转回头,继续在窗台上上吊。
柏晏十分有危机感地不肯放下手,警惕地移开目光,落在婴孩脸上。
他想了一会儿,随后便小心翼翼地,将熟睡中的婴孩抱在臂弯里出门去了。
他记得隔壁家里有小孩的声音,于是就这么抱着孩子敲开了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体格健硕的大婶,姓周。周大婶热情,记人也准,“呦,这不是咱们新邻居吗?”
柏晏单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冲她行了个礼,笑道:“打扰了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周大婶腰上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随意地在围裙上擦了两下问道:“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吗?随便说,大婶铁定帮你!”
“那真是多谢了,”柏晏见人这么热情,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指了指怀里的小孩问道:“婶婶知道这么大的小孩除了乳水还能吃点什么吗?”
“诶呦,”周大婶探头看了看柏晏怀里的孩子,又怜惜地看向眼前的少年,“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看起来都有几个月大了吧?一个人照顾他也不容易啊。”
柏晏笑着打哈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想着这俩人大概是没了爹娘,周大婶眼里的怜惜更甚,“我儿媳也刚生了孩子,你等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多喂一个啊。”
说完,也不等柏晏作何反应,转头就一路喊着进去了。
大概是她的嗓门略微有些太大了,安静地睡了半响的婴孩突然啼哭着醒了过来。
许是之前哭的太久,这会儿也没什么眼泪了,没什么肉的手指就这么攥住柏晏胸前的衣襟,红肿的双眼紧闭着。
“干嚎啊,一会儿把嗓子嚎坏了。”柏晏抬手在婴孩脖颈上点了一下,嚎不出声的小东西困惑地睁开眼,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柏晏有些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明媚、耀眼,仿佛是一束生来便该备受瞩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