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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旖旎一段情 两心各自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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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好得很,你又不是不知。”我耐下性子,好言笑道,“劳烦让个路。他一高兴,回头儿赏你。”

不惹不为所动。莫问在旁为难相劝:“这……王爷严令吩咐过,千万不能放人进屋。夜已深了,樊夫人不如明日再来?”

成吧,他是府里的江大,正经发号施令来,小小江三耐他没辙。况且我先前已小闹过一场,于理有亏,没必要为难两个忠仆。

于是我转身绕至院后,忍着些微疼痛翻墙而入,再从后窗翻进去。

屋内隐有药味,漆黑一片。好在清英斋重建后布局依旧,我轻手轻脚摸去二楼卧房,悄悄坐到床榻边,借着窗外洒入的月光,瞧见他额上覆着张湿帕,伸手一摸,只觉温热湿润,再往脸上一探,竟是滚烫如火。

江恒被我这冷手一激,迷糊斥道:“何人?何故违令——”

“我。”我将手收回来,“真病了啊?”

江恒转过脸去:“我已再三申明,你何必疑心重重?快回去吧,以免过了病气。”

我嬉皮笑脸趴到他近侧:“仙儿,昨夜也不见得多冷,你怎就这样虚,病得这般厉害?我都还生龙活虎呢。”

“樊宝……”江恒不住咳嗽,半晌才气冲冲扭过头来,“谁道是昨夜的缘故?”

“呀?昨夜还叫狸奴儿,这会儿就叫樊宝珠?”我故作闪避,却又厚着脸皮贴上去,“那你倒是说说,怎么病的?”

江恒往里稍挪,避开一段距离,又咳几声,才咬牙切齿道:“何正忠那老匹夫,有病不告假。我远观他面色异常,不欲作理,谁知他定要上前寒暄,还迎面喷嚏!”

神仙罕见这般气急败坏骂人,我不禁“噗嗤”笑出声。

江恒复又转过脸去咳嗽:“此病来势汹汹,午间我便觉头晕,申时已发冷咳嗽,故而回避。快回去吧,切勿受了病气。”

我不知好歹拱过去,隔着被子挨紧他:“来都来了,病气过也过了,怕什么?”

“回吧,我已开过药方,你暂且拿去煎服预防。”江恒仍旧侧脸避让,又轻咳一声。

一番拉扯,他额上那方帕子已掉落。我捧起他的脸庞,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滚烫的额上:“仙儿,你真病,我高兴。”

江恒软绵绵挣脱不得,恼道:“冷血石心。”

“你真病,不是躲我,我高兴。”我嘴角含笑,鼻中发酸,“你留那张字条,人又不见了影,我怕是我……借酒撒疯,得罪了你,今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江恒沉默半晌,涩声问:“宝珠,时至今日,你仍不愿……仍只以江湖义气相待?”

“那不然?我天生这粗野性子,就算想夹尾巴作小,至多装得了三日就原形毕露。”我忽想起一事,苦笑道,“还说三日?三刻钟都没法伪装。你瞧,我这时才想起,原先那赵典赞耳提面命,侍寝后要跪着伺候你穿衣。我全忘干净了,既不知谢恩,也不知伏低讨好,多半是这缘故才惹恼了你?我就不是当小老婆的料,你还不如当我是守门的死士,也免得新鲜劲一过,反倒连我原先的那点好,也瞧不见了……”

说及此处,我只觉心胀难受,黯然躺在他身侧,隔着被子偎依在他肩头,只想贪一刻,算一刻。

江恒沉默许久,从被中探出手来,以臂为枕将我揽住,略微侧过脸去,低声道:“宝珠,我并非因此着恼,原也不该着恼。只是……你天赋异禀、志在高远,不愿困在东京蹉跎岁月。我确也不该因一己私欲,将虎套牢绳,鹰困于笼。误你三年,已是亏欠良多,本该信守承诺,可……我也不知从何时起,不知从何时起,竟难以自持,一心只求与你相伴不离。眼见三年将满,我心神难安,数次婉言挽留,你却时而去意坚决,时而又似心意回转,我不知如何是好,反反复复,如同着了疯魔,因而昨夜一时冲动,出此下策。可其后又见你……那般,我才幡然醒悟,顾虑留在卧云阁,更招你厌恨伤心,遂黯然离去。方才你前来质问,我本应诚心致歉,可听闻你再三申明神女无情,我心如刀割,言辞间便失了分寸……宝珠,恒鄙陋无才,懦弱无能,孟浪无德,却私欲薰心,误你终身,委实可憎。若能得你一分青睐,两分宽宥,已是三生有幸,又岂敢不言珍惜,辜负真情?”

他这话很长,断断续续咳着,说完嗓音也哑了。

我也不知心中发胀的是喜是愁,将这番话语在脑中默默过了几遍,忽而问:“你几时出言挽留过?我怎不知?”

江恒咳声立顿,片刻后咳得更厉害,老半晌才平复下来,却不答话。

“我记性向来好得很,真不记得啊?”我纳闷追问。

江恒苦笑一声:“罢了,对牛弹琴。”

“嘿?”我翻身坐起,盯着他道,“方才还可怜巴巴要来讨我的好,转头就牙尖嘴利挖苦人?”

“宝珠……”江恒轻抚我面颊,柔声问,“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白首不离?”

这句挽留我终于听明白了,可话到嘴边,又被一股莫名的劲儿给拽回去,咬唇半晌,道:“不知道。”

江恒滚烫的手微微一顿。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跟你睡过一回,就丢了脑子栓你腿上,不大对劲。”我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忙握住他的手,贴于心口,“反正此刻它为你而跳,或许长久,或许一生,可别的我真说不上来。”

江恒静静感受着我的心跳,无奈而笑:“也好。”

说罢他又不禁咳嗽起来。我伸手将那掉落的半湿帕子取来,走到屋角水盆边重新打湿,仔细盖在他额上:“总之这话说明白了。你别总想着我要走,我也不再误会你不想留。咱多好的情分,为这点子事闹矛盾,不划算。”

说罢,我又忍不住他唇角亲去。江恒立刻别过脸,严肃叮嘱:“快回去吧,服过药再歇息,近日切勿再来。”

“放心吧,我比老虎还壮。”我对他张牙舞爪作虎状,心满意足下楼,推门出去。

在院门口值夜的不惹闻声扭过头来,嘴张得比鸡蛋大。

我冲他挑眉:“都说我跟他好得很,蠢小子懂个屁。”

我这一得意,早忘记吃药一事,脚步轻快溜回卧云阁,钻进被窝想睡觉,嘴角却不住上勾,勾着勾着,又扯出一抹愁。

罢了,崔宝姝那仙女,这辈子他不提,我就不再问。

一个逝者,一件旧事,我非要较劲,有何意义?

他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又凭什么老僧入定二十年,专等我来摘桃?

想来我娘也是二嫁,老爹不是照样待她如珍若宝?只那闺名中一个“宝”字,传到子辈还不够,愣是传到孙辈去。怕是樊家后人,世世代代都离不了这字。

樊家世世代代都是心宽似海的铮铮铁汉,我樊宝珠又何必娘们兮兮斤斤计较?

想来,崔仙女算来还是大媒呢,我回头祭奠她一杯酒得了。

如此一想,只觉心越想越宽,再回头看自己患得患失、摇摆不定的怂样,真想写封信寄回去,好生奚落一番。

就这般心舒神畅漫漫而思,我终于陷入梦乡。梦中江恒病愈,与我相约踏青。就这般打马闲游,我心中豪情顿生,一挥马鞭指向前方:“仙儿,你不是想出京吗?走,咱先去西北,再去东海!”

仙儿也高兴应我:“好!此生同游,踏遍锦绣山河!”

于是我俩并肩驰骋,周遭景色不住变化。可变来变去,始终不是西北。我越跑越累,越跑越急,正想问他如何是好,转头却不见他踪影,再抬头四顾,四周尘土飞扬,旌旗摇晃,人吒马嘶。

敌袭!是敌袭!

我策马狂奔,一边逃命,一边急切寻找他的下落,可不论如何也找不见,敌军也越迫越近!

正在穷途末路之时,马蹄一脚踏空,我猝不及防滚入冰窟之中。

“仙儿!”我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发现只是噩梦,长舒一口气,又觉周身发冷。

好端端的,怎会发冷?

我拥紧被子,张口想喊人,又觉得喉中生疼,不禁咳嗽两声。

这……我定时乐极生悲,染风寒啦!

此刻天色未明,西生向来睡得死沉,我只好头重脚轻摸去卧房门口,敲过半晌才得她应声,忙叮嘱道:“别进来,我染了风寒。昨日王爷开过药方,你去问问,就用那副,熬好端去楼底下门口,谁都不许进门。你们也都喝几碗,千万别染上。”

西生慌张依言去办。这病果真厉害,药还未熬好,身上已阵阵冷得发颤,喉咙疼得连呼吸也难受。

天道好轮回。我算是知道为何昨日我话语连篇在外质问,江恒却总不回话。大约是他一开口便咳,偏我误以为他故意回避,气急之间连什么伶倌儿之类的话都说出来,气得他更咳嗽不止。

遥想神仙吃瘪的场景,我就忍不住笑,一笑又咳,更咳更笑,如同发了痴癫。

自作死,病自受。我服过药躺下,冷劲儿刚过,下半日便发气烧,烧得昏昏沉沉,睡得也不知昼夜。

不知何时,似有人在动我额上的帕子。我睁眼斥责:“不是说过不许进来……”

那人不回话,只在摇曳灯光中留下模糊的影子。又过少许,凉帕子敷到额上,我清醒两分,发现眼前人是江恒。

“你还病着,快出去,别过了病气。”我连忙驱赶。

“我已病愈,短时无碍。”江恒鼻音略重,“如今知道病气可惧了?”

“我活该,活该。”我软绵绵推他,“你刚好,快回去歇着。”

“无妨。”江恒摇头,又仔细把脉,“你高烧两日不退,实令人难安。此病凶险,旁人也不便贴身照料。”

“那你这算侍疾?”我玩笑问。

“夫妻之间,自当尽心。”江恒轻抚我额发,“安心静养,我去暖阁。”

“床上又没钉子。”我伸手勾住他衣袖,“我嗓子疼得喊不出声,你在楼下听不见。”

江恒思量片刻,应了声好,熄灯躺到身侧。

我在被中摸索到他的手,凉得像玉,正好降温,便心满意足扣住,懒洋洋问:“仙儿,你说怪不也怪?都说新妇娇羞,我怎一点没觉得?难不成咱上辈子就是夫妻,所以只睡过一回,就熟得像老夫老妻?”

江恒无奈而笑:“心交而神合,自然亲密无间。”

这神仙说起情话来,当真中听。我嬉皮笑脸往他身上拱,又道:“旁人都赞你是白玉,笑我是黑炭。我想,咱上辈子定然是同一块石头,我把自己烧透,炼你成玉,你得谢我。”

“玉从石出,炭由木来。”江恒轻声纠正。

我软绵绵掐他手心:“不许我烧糊了说胡话啊?”

江恒侧身过来,抚着我脸颊,落下轻柔一吻:“你乃悬黎,不世之宝,岂是木炭可比?安歇吧,早日痊愈。”

我笑嘻嘻闭眼,如同身浮仙云,安然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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