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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朝归儿时土 夕辞爷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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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与明澄闲聊几句军机,得知西祁近日增兵,且与北辽暗有往来,而赤霄军中因更戍传言,人心浮动,全靠老爹大力弹压。

之后,我便留下一袋药材,便告辞回家。

这趟出来得匆忙,来不及精心备礼,故而在王府医馆薅来两袋名贵药材,分别带给老爹和明老爷子。大哥和明澄一人得书一本,方小星臂有烫疤,我瞧江恒所用的烫伤膏管用,也带回两盒。原买了些精致糖人,天气炎热,早化成一坨,只能在定西临时买些糕点哄樊宝骏。所幸妆奁盒里首饰成堆,只是玉器易碎,便抓两把金饰,分别赠与方姨、二嫂和大嫂。

大嫂依然不露面,只能托大哥转送。

原先我闹不明白,其后年岁渐长,再琢磨大哥说亲前挨的那顿揍,以及老爹绞尽脑汁给他取字“慎行”,大概猜到三分。

这事在营里并不罕见,我私底下便听小子们说过几人,多感同情。天意弄人,生错男女身子,要是能换,我早与他换过,也省得阴差阳错,平白误多少人。

当夜,我满脑尽是明澄的开解之言。家中一众,就他读书最多,自幼我便对他万分依赖。他与江仙儿都那般斯文聪明,虽远隔数千里,说不准未识而神交,万一被他说中……

可……齐大非偶,若是赌错,我这土霸王,奈静王半分不得,只能像明洙那般,黯然和离,连辛苦诞下的血脉都只能拱手送人,何苦来哉?

哎……老天怎就生我为女,生他为男?当真不公平!

辗转许久方才入睡,似又梦见自家来了个漂亮婆娘,背挺腿长,姿仪从容,以扇掩面,在人群簇拥中款款步入新房。我猴急急跟去,西虎帮那群臭小子愣拉着我喝喜酒,硬灌下十八坛女儿红,才好容易摆脱众人,推门回屋,见那小媳妇端坐红帐,擎着竹扇挡住面容。我大步上前,着急忙慌扯开扇子,却戛然而醒,悻悻躺着出一阵儿神,方才穿衣出屋洗漱。

晨曦微明,那爷几个尚在酣睡,方姨已早起备饭,敦石头也醒得早,正在灶房外劈柴。

除刨宰烤炙外,我只会泡干粮,搭不上手,便去拾掇憨熊劈得满地的柴火。

“勤快啊,起这样早?嫁了人就是贤惠。”樊宝玉啧啧称奇。

我回头白他一眼:“咱家向来你最懒。怎地,憋不住尿?”

樊宝玉“嘁”一声,打着哈欠去墙角鸡窝,轻车熟路摸出两个蛋,又钻进灶房,不多时,便端着碗热腾腾的红糖鸡蛋,正欲回屋。

我逮住问:“吃独食?”

樊宝玉“嘁”一声:“铃儿不大舒服,专给她做的。”

“娶了婆娘就是贤惠。”我阴阳怪气,“十来年没见你孝敬我。”

“找你相公孝敬去。”樊宝玉懒得纠缠,轻手轻脚推门回屋。

不多时老爹也起身,正用早饭,他忽然问:“三儿,几时回京?”

我干噎一口饼,瞪眼问:“刚回来就催我走?”

“偷跑回关,还有理?”老爹训斥。

我懊丧垂头:“昨日没见着老爷子,今日探望过再说,成不?”

老爹忖度片刻:“也罢,多住几日,尽尽孝也应该。”

胖子如今已是马军都头,饭后自去日常操练。老爹也披甲巡营,我想跟去逞威风,被他瞪回。

日上三竿,我才去往将军府,先找明澄商议:“如镜哥哥,还记得先前你教我那套花枪不?我想给阿爷舞一套,你弹月琴,大哥照旧擂鼓。”

原先明洙尚在时,自创一套花枪娱亲。后来明澄依记忆教我,老爷子看后,很是欢喜。

明澄黯然垂眸:“慎行忙于军务,恐不得空闲。”

“再忙,擂个鼓总得闲。”我眨眨眼,“我去跟他说,你练练琴,可别生疏了。”

说罢我就一阵风出门,明老爷子已端坐正堂相候。

两年不见,他发须皆白,锐利的双目也见黄浊,恍眼看去,似一尊扎根多年的老树,枝干虬结,却已生朽痕。

我眼一热:“阿爷,三儿好想你!”

老爷子刚开口,又不住咳嗽,半晌才平复呼吸,慈爱训诫:“胡闹。东京比不得边地,你无旨私回边关,可是要引祸。”

“三儿机灵着。”我笑嘻嘻炫耀,“静王有处山间别院,我俩每年都去避暑,不让外人扰。这回我安排好替身,装病不出,妥当得很。”

明老爷子无奈摇头。我问他近况,他倒是不忧己身,只放心不下赤霄关,又叹武将颇受猜防,他有心举荐樊家,却力不从心。

我不忍见他忧虑,便连比带划说起西虎堂勇破贼窟一役。

老爷子抚须称赞:“你爹这三个儿女,宝山稳重,却少机变;宝玉聪明,心性不稳;你最胡闹,反倒最具灵性。可惜是女儿家,不然定能建一番功业。”

女儿家又怎样?明洙不也凭本事嬴来“小明将军”之称?

只是这件旧事,自不能在老爷子面前随意提起。我再捡几样京中趣闻来讲,见他精神不济,便告辞去寻大哥。

大哥自成亲起,便和大嫂搬去隔壁居住,只是他平日少回军属营房,多半时间同麾下兵士住在营地里。老爹严令禁止我往营里跑,只能拜托二嫂借送饭的名义,找胖子转口信。

不多时,樊宝玉黑着脸回来,见我就训:“铃儿不方便,你使唤她作甚?”

我讷然不知如何答,二嫂忙在后替我申辩:“玉哥哥,走几步路,不碍事。”

樊宝玉脸色变得飞快,转脸温言细语道:“快歇着,别理这黑猴子。”

小心翼翼扶爱妻进屋,樊宝玉这才横眉冷目问:“你找大哥干什么?”

我将擂鼓一事与他说,这胖子竟又训我:“你是生怕兴不起浪?鼓我来擂,别去招他心烦。”

说罢他转身就走,只剩院里几只母鸡“咕咕咕”逡巡叨念。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几时在家这样说不上话?

好没趣儿干立一阵儿,我才想起胖子说“不方便”云云,恍然大悟:二嫂这是……有喜?

我按捺不住好奇,轻敲东屋门:“二嫂,二嫂?”

二嫂立刻开门,我忙扶她胳膊:“快躺着,快躺着,别伤着肚子。”

她莫名其妙看我几眼,“噗嗤”一笑:“都怪玉哥哥小题大做。我这是……那几日,肚子疼。小姑想哪儿去了?”

我尴尬顿住,进退不是。二嫂一手扶腰,一手牵我在床边同坐下,叹道:“原先也不见这样娇气,来西北三四个月,日子总是乱,肚子也疼得厉害。”

“我原先去东京也是,吃不惯睡不好,还被罚站抄书,险些疼死。”我挠挠额,“早知这样,就带几张月事布回来。东京那群娘们,这东西用丝的!又细又滑,还香!”

“那可得见识见识。小姑下回托人送几张来?”二嫂笑盈盈问。

“好说。”我爽快应。

这时,二嫂忽然凑近耳畔,低声问:“小姑,你嫁人久,懂得多。我想问问……要是不想有,除了羊肠,还有别的法子没?”

我先是一疑,随即脸红瞠目,不禁缩脖后仰。

二嫂眨着杏目,诚心实意追问:“大嫂不理人,方姨又是长辈,我不敢问。玉哥哥说不急,可那东西冷不丁就破,吓得我胡乱吃药,也不知这日子乱,是不是吃药吃坏的。”

我窘得抓耳挠腮,支吾憋出一句:“听说有种东西叫……莲花杯,你让胖子问孙七贵吧。”

二嫂认真记下,点头道:“还是小姑见识多,我让他问问去。”

我可再不敢跟她掰扯这些私密事,忙将话题扯开,知她娘家是鄂州水军,曹父原先和老爹一处更戍,因而才相看中。她年纪小我两岁,嫌“二嫂”叫得老气,硬让我唤她闺名“金铃”。闲聊中,她得知我水性不甚好,还要拉我去营外河沟子里教凫水。

这样个活宝贝,怪不得胖子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口里怕化。

我招架不住,寻个借口出来,又不禁暗想:霍文彦所说“郎情妾意,如胶似漆”,便是他二人这般吧?我与江仙儿,论身份,是上司与僚属,论交情,也至多算兄弟。

敦石头那憨子闲在院中,已劈了半日的柴。我叫他出门联络,看看西虎帮小子如今都在哪营,凑时间聚聚。

日方西斜,时日尚早,爷们都在外忙事,曹金玲在屋内休养,方姨在檐下纳鞋。我叼根草茎,蹲在柴墩上发呆,无聊得正以花色给母鸡命名,忽而惊觉一事:我在东京闲得闹慌,怎回西北来,反倒更闲?这是我自家营啊,近在咫尺,怎还摸不着了?

我骤觉憋屈万分,忽而想念起东京来。西虎堂好歹有支“精兵”,卧云阁还有群“丫头兵”,算上敦石头、范十月、范九月、黄齐山四大将,也堪成一支亲卫。

正是。有兵众,有四将,有我一帅,背后还挟一王。我这支兵,不比他爷仨的赖!

对。回去就扩军,将才也要挖。江怀玉性子软,可身板是真好,必得逼紧练。樊定邦既跟我姓,也不能闲,封它个兽军指挥……

“不就说上两句,怎还要哭呢?”

一道阴影挡在面前。

我抬头瞪眼:“我几时要哭?”

“那你哭丧个脸蹲着?”樊宝玉纳闷。

我将草茎一吐:“要你管?”

樊宝玉翻个白眼:“我问过大哥,那鼓就几个节点,好学。晚些咱去找如镜哥,合两遍就成。就怕你当两年贵夫人,枪舞不成。”

“我学枪比你拿筷子还早,比划比划?”我霍地从柴墩上站起,叉腰俯视。

“比就比!”樊宝玉拔枪一指屋内,“取你的枪来!”

我二话不说,回屋取枪。

方姨正在灶房生火,见我二人要动真家伙,忙出来劝:“使不得呀!”

曹金玲听见动静,探个头来,一双杏目睁得溜圆,三分担忧七分期待。

“方姨你躲屋里去,别伤着。”樊宝玉叮嘱方姨,又对曹金玲傲然一笑,“瞧你相公嬴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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