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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樊屠户嫁女 江神仙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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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圣旨传到边关时,我尚不知情,兄弟们正给樊三爷庆生呢。是樊宝玉那胖子找过来,像是憋笑又像同情地盯我半晌,咧嘴拱手:“猴子,大喜啊!”

“喜什么?”我睨他两眼。

这胖子一贯讨厌,耸着眉毛,云遮雾绕:“回吧,咱爹气大发了。”

他这一说,我哪敢敢不回?一路上都战战兢兢,暗想莫不是帮里出了叛徒,把咱上回偷看寡妇洗澡的事情捅出去了?

可那回我事先又不知情。天地良心,我有什么兴致去看寡妇洗澡?到地方发现事不对劲,我还把带头的孙七贵狠训一顿,罚他倒立一个时辰。

刚进营房院子,我就听老爹捶桌大骂:“妈的,定是董元奎那厮捣鬼!”

我一听不是骂我,定心一半,进屋见老爹和大哥愁眉苦脸地围桌一站一坐,桌上摊着张黄澄澄的绢轴。

“你完了。”樊宝玉悄声幸灾乐祸,“咱爹方才去将军府接下一道旨,关于你的。”

关于我?我能闯什么祸闯到圣旨上头?总不至于是和碧眼狮干仗,被那董元奎添油加醋告了御状吧?

“老爹……”我吓得声抖。

老爹只顾叹气,还是大哥皱眉解释:“三儿,京里来旨,要册封你为静王淑人。”

“谁?什么人?”我摸不着头脑。

“七大王,让你做他小老婆。”樊宝玉阴阳怪气,“你这算是高升。”

“嘴巴闭上!还不嫌够乱!”老爹横过一眼来,胖子一缩脖子噤了声。

我再瞧那黄绢,还是云里雾里:“我都不认得他,这是怎么乱配的鸳鸯?”

老爹重叹一声:“去年岁末圣上给相王殿下择妃,六品官以上家里有适龄丫头的,都可以自荐。估摸着是相王挑完,又给其余几位殿下配了配。”

“你报我做什么?嫁我这么急?”我大惊。

“我报你做什么?你比小子还野,晒得个黢黑,行伍人见了都摇头。定是董元奎那鼠贼在背后捣鬼,专把你报上去,叫你去京都丢人现眼!”老爹扶额长叹,“三儿,你可收敛点吧,别给你老子闯祸!”

我张了几次嘴,结结巴巴问:“这事就……没得商量?”

老爹一眼瞪来:“你去和圣上商量?”

我蔫儿了,彻底蔫儿了……想我西北一霸夜光虎,赤霄银枪樊三爷,竟然要去给人做妾?这叫我还怎么做人啊?

“收拾干净,一身的土。”老爹嫌弃地打量,“然后去将军府谢恩,住那儿等着启程。”

“这么急?”我诧异。

老爹没回话,只是烦闷挥手。

我愁云惨淡地回房,方姨和西生自来帮我梳洗,挑来一件平日几乎不穿的窄袖袄并配上红罗裙,又替我绾髻。

我打量着镜中那张黑黢黢的脸……倒也不能说是丑。据说我家三个儿都随母,清秀。可清秀是用来形容大哥和胖子的,我和胖子眉眼七分像,他清秀,我就……用孙七贵的话讲,“咱三爷眉目刚烈,瞪谁谁尿,今后定是西北第一猛将”。

我一双眉毛耸来耸去,愣是做不出半个低眉顺眼的表情来,又想问方姨到底怎么给人做小老婆,可话还没出口,转念一想,她在我家没名没分,还不如个小老婆,怎能往人痛处上问?

就在这时,胖狼崽子白无常在外拱门。西生将它放进来,它照例就往我身上直扑,可刚奔两步又猛地顿住,歪头看我半晌,喉咙里低低“嗷”一声。

这笨狼是我去年掏的,原是看上它通体雪白,颇具王者气概,可不料竟是个饭桶,狼的威严半分没有,狗的习气无师自通,巡营的细犬一只打不过,光会翻肚皮卖乖。但若不是这样,老爹也早给它几棍子打死了。

我瞧它那蠢样,叹一声:“你爹换个女装就不认得?”

白无常这才欢快地扑来,在罗裙上拱来拱去地嗅,粘一裙子狗毛。

我薅着它的脖子不住叹气:“儿啊,你爹要去老远的地方,就不带你了。硬气点啊,可别我刚一走,你就让狗给咬了。”

“你不带它?”专心拈毛的西生抬头望来,睁大水汪汪的杏眼,“我也不带?”

“带你干什么?”我纳闷皱眉,“带你算陪嫁?城里头的公子哥儿可玩得花,陪嫁丫头也是要收房的。万一静王对你动手动脚,我总不能拿枪捅他。”

“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西生撇嘴嘟囔,白无常好像也听懂我要走,叼着裙子“呜呜”叫唤。

瞧他俩这模样,我倒是鼻酸起来,又在心中把那静王祖宗骂上八百回。

老爹在外催促,方姨抚着我头顶安慰两声,我赶紧收拾停当。

刚一出门,樊宝玉左晃右晃,啧啧道:“原来真是个丫头。”

“别给你妹添堵!”老爹毫不客气往他头上一计暴拍。

樊宝玉连忙抱头认错,大哥用“活该”的眼神睨他。敦石头和方小星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尚有些不明状况。大嫂和我那小侄儿樊宝骏照例没见着。方姨站在房门口,不舍地偏过头去。西生和白无常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出来,一路走到门口,却见一辆马车。

乍然听见那噩耗,我一直恍在梦中,此刻见这马车,我才恍然大悟:方才我还是纵横西北小霸王,就这进出门的功夫,就变成了什么宗亲内眷,连抛头露面都不行了?

军属营房管得不甚严格,门外围来不少熟人看稀奇,我那帮小子也在。我就这么身着女装,当着他们的面上马车,真不如杀我算了!

我捂脸钻进车,如被剥光了游街,生平头一回感到一种莫名而巨大的耻辱感。仿佛自己忽然之间不再是人,而是块肉,一块仅凭一张黄绢就可以转来送去的胙肉。

那什么皇帝,还有静王,我招你们惹你们?好端端的,这样羞辱爷爷?

马车由老爹架着,大哥带亲卫相随,本来也就七八百步的距离,我这眼泪还没来及得哽下去,车就停了。

“三儿?”老爹在外问一声,听我不答,也没催。

我躲在车里,好容易咽下委屈,低头咬紧腮帮子下车,见将军府外站着一队禁军。不是咱西北的,鲜衣银盔,傲然峙立,那不可一世的模样,显然是京都上四军。

可惜了这身好甲,就该扒给我西北儿郎!

老爹左右拱手致意,领着我进将军府,步入厅堂,见一内侍官和明老爷子坐在正堂。

老爷子可是军都指挥,区区宦官凭什么和他平起平坐?

我暗暗不服,老爹却上前拱手,对那内侍客气行礼:“黄押班,小女粗陋,还请多多关照。”

黄班押慢条斯理呷一口茶,然后才抬眼打量,傲慢的神色竟然凝住,顿了一顿,才有些尴尬道:“这……樊氏果真得都虞候风采。”

行啊,今后爷爷连名字都没了,只能叫樊氏。

我明知道米粒大的内侍也能拿捏死人,可这膝盖就是弯不下去。僵立半天,胡乱福了一礼。

老爹忙在旁赔笑:“小女养在边关,实在是不通礼数。押班多担待,多担待。”

黄押班哼一声,蚊子似的尖声尖气:“那便让李掌赞好生教导吧。”说罢便有一个小黄门引我去后堂。

边地苦寒,连将军府也只得两进院。其后三日,连明老爷子和明澄也得避忌,暂且搬到前院,留我在后院与那李掌赞学规矩。

我知老爷子是抬举我,才特意让出将军府,心里虽憋着一万个不服,也只能认命不闹。好在李掌赞细皮嫩肉,说话也细声细气,虽带三分轻慢,倒也不算刻薄。

我向来不和妇人丫头为难,勉为其难听她指教,刚胡乱学了三日,还没学出个名堂,黄押班就催着启程。

临行前一日傍晚,樊宝玉竟带着西生进后院来,我还不及问,就见西生笨手笨脚地给李掌赞塞钱。人家颇为不屑,到底还是高抬贵手,找个借口出门去。

“你怎么进来的?”我诧异问。

“咱爹和明将军请那帮人喝酒去了,又塞不少钱。”樊宝玉愤愤不平,“那姓黄的吃不惯饮食,拉不出屎,投胎似的着急走。”

我心中蓦然一空:果真,是要走了?

“万事来不及备全,这丫头你带着。”樊宝玉一指西生,“你发不会绾,妆花不会贴,不带个贴身丫鬟怎行?”

“西西怎么就成丫鬟了?她这么笨,我罩不住怎么办?”我拒绝。

“知道她笨,还配你一个。”樊宝玉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斥候营里调来一个,叫范九月。还有她哥范十月,派他在外院做陪房,方小星、敦石头、陈天水、牛三德那几个也去。离家千里的,不能没点自己人。”

我上下打量他半天:“胖子,打什么算盘,这样贴心?”

“瞧你可怜。”樊宝玉吊着眉毛作怪。

我呸一声,樊宝玉又端正神色:“咱爹打听过,那位……是不大得宠,成天在山上修道,你跟他,不指望有什么出息。好在人家修仙,涵养应该不错,年纪也相差不大,你收着点脾气,别给咱家闯祸就成。”

“知道,攀交情嘛。”我耸耸肩,“碧眼狮那番子我都能拿下,细皮嫩肉的王爷还拿不下?拿下静王,给咱爹升官。”

“那能一样?你是去做妾,不是去干仗!以夫为纲,小意温柔,懂不?”樊宝玉颇为不屑地丢来一个小盒子,“这膏子每天抹。晒得黢黑,满手口子,哪个爷们能把你当娘们?”

“你白,你去。反正咱俩一胎出来,就差一个把。保不齐人家静王好这口呢。”我反唇相讥。

“嘴上把点门!你当今后还是在家里?”樊宝玉竖眉瞪我。

反了天了,这胖子居然训我?

我俩眼见着又要打起来,还是西生拉住我好劝,樊宝玉又话里带刺地啰嗦半天,这才留下西生,自回去了。

当夜必然睡不着。留守后院的内侍宫女,远出外差,舟车劳顿,白日里又吃过酒席,早就懈怠地歪着睡熟。我轻车熟路摸到前院,轻敲明澄的房门。

明澄开门时,衣冠齐整,想来是早算到我要来。这斯文又聪明的,果真像他的字如镜一般,心如明镜。

“如镜哥哥,不跟我去?”我开门见山问。

“我待三妹亲如手足,可毕竟是外男,以何名义相随?”明澄缓缓摇头。

“我前脚去,你后脚去考科举嘛。你学问好,考个进士总比在边关当记室参军强,咱俩在京城也有个照应。”我鼓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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