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当天云榆早早就起来忙前忙后,只有薛祈和像个木头人似的不知该做些什么。
一直到现在,云榆都没再提过那晚的事情,已经过去六七天了,薛祈和还是不敢去问云榆,那天晚上究竟睡没睡着。
谁让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再说话了!薛祈和郁闷地想。
云榆把泡好的豆子和银耳拿出来洗干净正看见薛祈和站在灶房外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不去砍柴?”他把锅刷干净,又倒进半锅凉水。
闻言,薛祈和才木木地开口:“劈好了,现在烧吗?”
云榆放下水瓢,胡乱擦干净手,站到薛祈和跟前仰头皱眉盯着他道:“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是这般心不在焉。”
云榆其实不算矮的,但和薛祈和站一块也只能到他肩膀,约莫是他家有什么高个子的基因,薛祈舒现在也比寻常一般大的孩子高些。
薛祈和低头正能看到云榆嫣红的嘴,细软白嫩的皮肤因着灶房太冷而冻红了一圈,他抬手捧起云榆的脸,后者下意识想要后退,薛祈和没用什么力,只要他想稍稍用力就能挣开,可他还是定住没再后退,脸颊贴着薛祈和的手掌反问:“干什么?”
闻言,薛祈和倒吸一口气,脑子卡壳正在组织下一句说什么时,薛祈星先闯进来大喊一声:“哥哥嫂嫂不知羞!”
吓得云榆连忙后退几步,薛祈和也收回手,看了眼云榆后转身提着小女孩的衣领走出来灶房。
云榆赤红着耳朵又切了一盘土豆,等薛祈和抱着木柴回来时,正好将腊八粥煮上。
他又拿小锅炒了一盘土豆,大蒜炝锅切了一点青红椒圈。
期间,薛祈和一句话也没说,只静悄悄地给灶台添柴火,屋里只剩下锅铲铲菜和粥翻滚的声音。
这一锅腊八粥放了十足十的料,熬得又浓稠,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薛祈和又添了把柴火,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时想起去年冬日,他那时秋日打猎没能赚多少钱,一共二两银子,怕连碳火钱都不够,所以入冬之后便一直在镇上做工,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腊八那天镇上活多,回来得更晚了些,两个孩子早已趴在床上睡着了,堂屋的饭桌上却放着一碗腊八粥用另一个小碗盖着,生怕凉了似的。可他回来得太晚,那碗粥还是凉了,梁老太太做腊八粥放了许多红豆喝起来糯糯的,凉了后却总有一股苦涩压着舌尖,薛祈和到现在也记得。
这一锅只放了几颗红枣,煮的时候还加了两块冰糖,入口没有苦味儿,反而是浓厚的五谷杂粮的味道。
一碗盛出来不仅能吃到各种豆子还有花生核桃银耳,口感是从前没有过的厚实。
土豆丝放了勺猪油炒的,吃起来也不是那种干巴巴的口感,反而多了一丝油香。
云榆本来还以为那一大锅会吃不下,没成想竟然全都吃完了,他转念一想两个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些也正常。
吃过饭后,他俩便跑着要去和同村几个孩子去后山摘红梅,碗筷交给薛祈和收拾了,云榆去屋里翻了副手套给他俩带着。
现在树梢上还有积雪,出去摘花难免会有些冷。
下午时,云榆想去看看河里还能不能钓上鱼,临近年关,有些人家不比薛家这样的猎户家还能隔三差五吃上猪肉,若能凿碎冰面钓两条鱼上来也算过年吃到肉了。
云榆想着这次钓些上来,之后便不再去了。
薛祈和也没意见,但现在要钓鱼估摸要去湖中心,薛祈和不放心他,便说要自己一个人上去,那一片冰面被砸了许多坑,有些上面看着不明显,下头却有很多裂痕,冬日的水也不比夏日,冷得瘆人掉进去就很难有生路了。
从前冬天年年都有死在这上头的。
但云榆听完却不怕,薛祈和不愿逆着他,便应允了。冬日冰面上比村子里更冷些,两人要一起围在一件大棉衣里。这还是薛祈和的爷爷生前冬钓时特别准备的,里头棉花很足,虽有些年份了,但还是很保暖。
他俩坐在从家里带来的矮凳上,薛祈和一只手按在钓竿上,另一只手揽着云榆的腰,确保他趴在自己怀里是暖和的。
云榆半张脸埋在衣服里,抬头时鼻息扑在薛祈和的下颌,他略微不满地开口:“你这样我还怎么钓鱼?”
薛祈和不为所动道:“冰面上很冷的,当心感染风寒。”
云榆撇撇嘴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