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祈和跟在他后头,盯着两人勾在一块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有点能理解云榆为什么会排斥他,终归不是明媒正娶,而且薛祈和自知自己长期与野兽厮杀身上肯定一身杀戮味,像他这般又识字又能把家务打理地井井有条的小哥儿若非家里蒙难,怕是再过几辈子都不会嫁给他的。
“小榆,”他吐出一口气,云榆闻言应了一声,薛祈和却像受到什么鼓励似的,手腕一转,一把将云榆拽进了怀里,“好梦。”他说。
只是很轻地抱了一下就松开了,云榆的怀里像飘进一片羽毛而后只一瞬便划走一样,呆愣片刻,他听见羽毛说:“快睡觉吧。”
他说先睡觉,可等云榆都睡着做梦了,薛祈和仍旧睡不着,不知为何,他今夜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云榆细微的呼吸声,他私心作祟,把头悄悄靠得更近了一些,云榆转身时脸刚好埋在他的肩膀。这是他俩盖一床被子的第一个月。
第二日又是个晴天,薛祈和跟村里另外几个青年汉子一块在镇子上找了个一天的短工搬货,去做五个时辰,一天给二百文。总归闲着也是闲着,能找个伙计赚钱也是好事。
云榆送薛祈和走后准备去喊剩下两个小的起床,谁知竟看到薛祈星一脸无措地站在薛祈舒床前。
昨夜有人偷偷踢了被子,寒气入体,生了入冬以来第一场病。
云榆拿厚袄包着他。
他不太擅长应付这些事,云榆记事以来没生过几次病,从前生病有奶奶,后来奶奶去世后他也只是头疼感冒往往喝杯热水然后睡一觉便好了。
他嘱咐薛祈星自己去桌上吃点早饭,便独自出门往村东头走去找郎中。
这老郎中虽说是个赤脚大夫,但为人正直,医术也是原书认证过得,淮王生病修养的几个月都是他在照顾,医术了得。
“许大夫,我家舒哥儿好像病了,您现在有时间去看一下吗?”云榆进屋时,老郎中正在桌前配药,最近感染风寒的也不少,他这阵子称得上很忙。
许恒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道:“祈和媳妇啊,你着急吗?周家提前差人找过我了,叔要等一会儿才能去你那了。”
药堂忙云榆确实是看出来了,但薛祈舒人烧得都迷糊了,还是越快越好些,见云榆为难,许恒便忙又喊道:“臭小子,臭小子滚出来!”
许大夫的儿子,叫许中行。云榆记得他好像在薛祈和去京城前就考进了太医院,今年十七但现在还没什么人生目标,只想陪在自己爹爸身边。
“你跟榆哥儿去薛家看病,你老爹快忙死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许恒怒气冲冲道。
许中行懒懒散散地从后头掀帘子出来:“知道了爹,”见云榆又愣一下,笑道:“这是祈和哥家的小嫂子啊,今日一见,真人比传闻更令人记忆深刻呢。”云榆闻言略感不适但还是客气地说了一句:“劳烦许大夫看看我家舒哥儿了。”
薛家院里寂静着,薛祈星在堂屋的饭桌上写字,见他们两人进来抬头时正与许中行对视上,乖乖喊了一句:“中行哥。”
许中行笑着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她,笑道:“你还会写字啦!”薛祈星忙点头说:“嗯,嫂嫂教我们的。”
许中行闻言边往屋里走边道:“祈和嫂子还识字啊,难怪村里人人都说薛大哥娶了个好老婆。”
云榆笑着没接他这句话,从被子里拿出薛祈舒一条手臂:“劳烦许大夫诊脉了。”
许中行也没再讨没趣,认真看完诊后开了一副药,药材基本都是从草堂拿来的,普通的风寒,他开了三天的量。
“这些吃完若是还没好的话,就再来找我。”许中行仔细包好每一份药然后递给云榆:“一次煎一包,若是嫌苦的话,可以来我家开点山楂糕。”
云榆接过后又把诊费和药费一块结给他,道:“辛苦了。”
许中行接过那几个铜板道:“小舒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嘛!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以后生病还是可以找我的。”
他走后云榆忙着给薛祈舒煎药,午饭热了两个花卷,炒了一盘土豆,给薛祈舒煮了白粥喂了些给他。
药煎了一会儿,等薛祈和回来时云榆才端着进屋。
“这是怎么了?”薛祈和问。“小舒病了,今儿请郎中开的药。”
薛祈星拿着自己刚刚写好的字给薛祈和看:“中行哥也教我写字了!”
许中行自小几乎没怎么做过农活,许大夫希望他走仕途,偏偏他也一门心思扑在治病救人上,但在村里也算不可多得的知识分子,薛祈和眉头很细微地皱了一下,问:“是许中行来的?”
云榆抱薛祈舒起身,薛祈和一下下把药吹到温热再喂给薛祈舒。
“嗯,”云榆道:“许叔太忙了。”
“嗯。治好了就行。”薛祈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