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溪阁内。
崇明拿着玄通天递给他的信。
“凌夷这是什么意思?”
玄通天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
“还能是什么,他想要借势击垮帝师的声望。”
崇明将信放在桌上,“救助流民当然是好的,可要是以别的途径得来救助的钱财,未免也太下流了些。作为仙门,不觉得羞耻吗?”
玄通天看了崇明说:“你是觉得不耻,但别人未必觉得。”
“要按他说的做吗?虽然我们对帝师的有些做法不满,但真的要……。”
“这只是其中一步而已。在来之前我就已经让门中弟子施善布粥,他说他的,我做我们的。
但另一件事…,我们在路上已经听到了。
凌夷已经将消息散播出去了,来都来了。到最后不论我们做还是不做,都已成定局。”
崇明叹息一口气。
“可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消息是真是假。”
“假亦成真,真亦成假。真真假假,从不听信一人之口,信的是悠悠众口。”
“师兄…。”
“等各个仙门来齐后,此事必会有定夺,你不必再说了。”
玄通天捋过胡须。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击即中!
秋风落叶,夕阳染红了半边的天。
玄无忧坐在梧桐树上,吃惊的俯瞰着远处的风景。
这就是朝殒生说的,最美的风景。
不光是连绵不断的山脉,还有‘朝’,它们被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普照,静逸却又神圣。
只是静静的看着,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要吸入一样,与美景融入一体。
玄无忧不自觉的从口中感叹,“真的很美!”
朝殒生透过手中攥出的小小圆圈审视着眼前的风景。
她将手放下,看向玄无忧。
“与你说好的,定不会骗你。”
“嗯。”
玄无忧看着朝殒生开心的面容,突然觉得才仅仅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似乎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他斟酌的说道。
“我在来洛都的路上听说了关于你身世的那件事,看到你这样,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忽然朝殒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低沉了起来。
见状,玄无忧急忙安慰道:“难不成你还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件事的。无非是几句流言蜚语,你忘了我们在荣州的时候,听到的与见到的不也是大不相同,随它去了。
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千万不要。”
玄无忧急赤白脸的说完一大段的话,气都不带喘的。
生怕身旁的人真的伤心。
这时,朝殒生突然笑了起来。
玄无忧一脸的茫然。
“你很紧张?”
朝殒生道。
“你说的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在乎。
我说过,在这个世上,除了达达亲口告诉我,别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你放心吧。”
听到朝殒生的回答,玄无忧似乎从中听出了什么。
她真的不在乎吗?
若她真的不在乎的话,就不应该提到帝师。
这就像是找了一个理由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那么在意。
就像他刚到玄门一样。
为了忘掉,为了不在乎心中的悲痛,而去拼命的修炼剑术。
只为了证明什么。
最后终是一场空。
他看穿了朝殒生坚强下的一丝伪装,他不想朝殒生这样。
他说道:“人活一世,从来都不是为了身份而活,而是为了自己。你要知道所有的苦难,都是修行路上的考验,它带给你的只有成长,黑暗过后总会迎来黎明的。”
朝殒生听着玄无忧的一番言辞,先是震惊,随后她感到她的鼻头有些酸涩。
她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知道了,谢谢。”
在太阳完全消失在山间时,他们跳下了梧桐树。
在站定后,从石像后走出一人。
“你这么跑出来,让师父知道他会不高兴的。”
等看清来人后,朝殒生道。
“你一直在这吗?蒙褚。”
“刚来而已。去暮晖阁找你,你不在,就知道你来这了。”
蒙褚打量着朝殒生身旁的玄无忧。
玄无忧也同样打量着他。
“刚来?”
朝殒生不太相信,“你怎么会从石像后出来?你敢对着石像发誓吗?”
蒙褚看了一眼石像,悯生圣女。
与画像不同,这是白重闽按照他自己记忆中朝悯生的样子雕刻出来的。
没有画像上那样的神圣悲悯,只是一个欢快的少女,兴奋的去捕一只蝴蝶。
蒙褚摇了摇头。
“不敢。其实我早就来了,在你们来了之后。”
话音刚落,玄无忧就感觉到了蒙褚的眼神,是一种对他的敌意。
玄无忧感觉到了什么,只听蒙褚又道。
“走吧,殒生。这个时候你不该在这里,尤其,还是跟一个外人。”
朝殒生一时间有些不高兴。
本来就因为蒙褚跟踪她的事不开心,他竟然还当着她的面说玄无忧这样的话。
她没好气的说。
“外人?你是在说他?还是在说你自己?”
蒙褚一时屏住了呼吸,手瞬间攥紧了玉箫。
他吐出一口气,又猛然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