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带了咖啡。
池月道过谢,拿在手里喝了口,尖锐的苦涩淬着冰,冲的疲怠的神经猛跳。
何文看她脸色微白,又蹙着眉,不禁问了句:“没事吧?”
池月摇头。
何文问:“不喜欢喝美式?”
“还行,”池月停了下,见何文还一脸关切,便笑了笑,说:“太苦了。”
何文恍然,说:“下次给你带别的。”
池月说:“不用,挺好的,刚好提提神。”
“没关系,”何文说,“祁总也不喜欢喝咖啡,我平常也都是给她点果茶或奶茶。”
池月微愣,“哦。”
两人因为“祁总”两个字安静了会儿,泗城首院的医疗环境跟梅合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住院部走廊辽阔,室内空调过低,浓郁的消毒水味夹杂着一股近乎凛冽的冷意。
何文的目光在面前的玻璃门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到池月身上。
昨天刚给老人转的院,池月放心不下,在病房守了一夜,此时身上正带着一股淡淡的倦。
何文不说话,她便也微低着头,耳边落下一缕头发,发尾勾着尖尖的下巴。
“老人家现在情况稳定,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别太担心。”何文放轻声音。
池月嗯了声。
何文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苍白,便转移话题:“对了,我还要先跟你通个气儿,《花芳菲》新导演现在确定是曾楚泠曾导,男主也确定要换,目前第一人选是黄琛,公司已经在跟他对档期。”
池月对这两个人名都有些震惊,半晌没回过神。
何文继续道:“不管最后黄琛来不来,反正曾导是定好了,估计下周就能进组。”
“下周?这么快?”池月愕然,“我还以为,不会拍了。”
何文笑了,说:“钱都投进来了,总要听个响儿。”
池月还是不可置信,毕竟都请得动曾楚泠了,怎么也不像只听个响的样子。
池月想了想,问:“剧本会大改吗?”
“应该不会,原著作者还在剧组,”何文看出她的紧张,“放心,曾导挺好相处的,没外界传的那么凶。”
“我只是,”池月微顿,还是不解,“我只是没想到,怎么会是曾导?”
何文其实也没想到,曾导上一部剧还是被打出9.1分的时代严选正剧,冷不丁接下《花芳菲》,简直是降维度碰撞。
何文咳了下,没回答这个问题,说:“医院这边我会再找个护工来守着,你别太操心了,下午没事就先回去休息,养养状态。”
池月哦哦两声,眉心却还没松开。
直到何文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
池月问:“什么?”
何文没看她,说:“祁总让我带给你的。”
“哦。谢谢。”
池月接过去,没立即打开,手指挂着纸袋垂在腿侧。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神情也没太大变化。
何文却忽然感觉到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压的她有些难受,她让自己的目光从池月身上移开,又问了一会儿老人的情况,扯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何文离开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外面阳光正大,住院楼距离停车场超过三百米,她却连伞都忘了打。
她其实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当初从学校毕业的时候,她会想到未来有一天自己在做这样的工作吗?
中午贺红梅也过来了,连带着何文请的护工,单人间的病房看着都有些拥挤。
吃过午饭,整层楼无论病人还是医生护士都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池月拿着手机去楼道。
想了一会儿,今天是工作日,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在午休。
但最终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池月动了动唇:“祁总。”
那边传来祁祐的声音,很淡,“嗯。”
“我是池月,”池月没有停顿,说:“我姥姥转院的事情麻烦您了。”
祁祐问:“现在怎么样了?”
池月说:“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
祁祐说:“好。”
池月抿唇:“上午何助理来了,说了剧组的事,”
祁祐说:“你是女主角,这部剧一定会大火,不用谢我。”
她说的干脆又笃定,让池月一时都不知道接什么好。
接着,祁祐说:“下班我去接你。”
话题转移太快,池月先是懵了下,下一秒又条件反射般道,“我,下午医生要来会诊,我,今天——”
祁祐说:“明天也行。”
池月张了张嘴。
祁祐鲜少的有耐心,问:“池小姐明天有时间吗?”
池月只好说:“有。”
祁祐说:“那明天我去你家接你,先吃个午饭。”
池月说:“嗯。”
祁祐停了停,又问:“项链收到了吗?”
池月说:“收到了。”
祁祐说:“好。”
两人不再说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
池月没顾及医院的台阶有多脏,握着手机在楼道坐了会儿。
当天晚上,池月回到公寓,姥姥在医院有护工和贺红梅在,确实不需要她时时守着。
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醒的很早,洗过澡后便打开衣柜挑衣服。
陪祁祐去吃午饭,想必不会是什么简餐快餐店,池月忽略掉那些T恤牛仔裤之类的,挑了几件裙子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