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祐想亲她。
但最终没有实施。
喉咙里某处血管因为主人短暂的压抑而膨胀,堵塞,痉挛。
异样感清晰。
车子一直开进小区,“翠盈华庭”名字起的洋气,楼盘却已经有些旧,楼下绿化吝啬,人行道被私家车占据大半。
司机问:“是这栋么?”
池月一直看着路,闻言便点头:“是的,谢谢。”
司机笑了笑,车子在楼下停住。
池月却没有立即去开车门,手指放在裙侧辗转,欲言又止。
车里安静了会儿,没有人催促。
“祁总,”
半晌,池月小声问,“您能稍等一下么?”
祁祐看她一眼,“嗯。”
池月微松了口气,这才伸手拉开车门,飞快跳下去,然后急匆匆地冲进公寓楼下大门。
她加快速度,但还是花了好几分钟才把那些东西一个不落的包好装好。
左右手大包小包,按电梯键时差点腾不出手,只能用小指捣腾,勉强才将电梯关上。
后腰顶上电梯厢冰冷的横栏,抬头盯着不断变换的数字,夜间电梯利用率低,红色的数字没有停顿的一个一个往下跳,跳了十好几秒。
叮——
池月在心底轻吸一口气,从室内走出来,看见祁祐。
或许是等的太久,她下了车,正靠在车边抽烟。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半,楼下居民行人不多,夜风吹过,特意做成复古灯塔的路边吊灯因为年久失修发出轻微的吱呀,惨白的光线摇晃。
祁祐身上还穿着宴会的高定礼服,腰线掐的恰到好处,露出的脖颈纤长,干净,没有任何装饰,肌肤的线条从肩膀延伸着手臂,一直到指尖。
她看到池月,便站直身体,手臂自然垂落到腿侧,夹着烟管的食指和中指微张。
那画面铺在眼前,有种冷锐到极致的冲击力。
池月心底一突,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勇气又开始皲裂,摇摇欲坠。
她下了台阶,走过去,大牌手提袋坚硬的外壳一下一下撞她的腿。
她没说出话。
还是祁祐先问:“拿的什么?”
“是,”池月硬着头皮,“是这些天,您送的东西。”
祁祐垂下眼睛,那些手提袋在池月的裙边挤挤攘攘,最外侧纸袋上的logo图案似是撒了莹粉,字母硕大,发着光。
池月说:“我马上就进组了,这些东西,我也用不到,我,祁总,谢谢您的厚爱,但是。”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慌张,畏忌,低姿态。
“还有今天的项链,太贵重了,我真的,用不起,”池月抿唇,说:“项链现在不在我这,等明天拿了再还给您。”
东西都是何文送的,她一拒绝,何文就说自己只是跑腿,推辞着让她直接联系祁总。
池月不敢,只能拖着。
但过了今晚,她连拖也不敢拖了。
上次她打了祁祐一巴掌,虽然对方没什么反应,还让人给她送东西,签了《花芳菲》,但以后呢?
她不知道祁祐跟裴弋之间有什么龃龉,也不知道祁祐为什么要那么做,可那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不想,也不敢有关系。
池月保持着递出的动作,细嫩的手指被各种材质的带子挤压,勒出红痕。
她甚至给祁祐保证:“今晚在裴家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给别人讲。”
祁祐面无表情,神色淡到看不出喜怒。
手上的重量随着沉默的时间推移一层层递加,直到加至一座山,压的手臂开始发抖。
足有十几秒,祁祐才有动作,她将燃烧的烟头碾在光可鉴人的车皮上,侧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司机被惊动,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们。
池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把手里的东西堆到副驾座上,最大的手提袋放不下,只能搁到下面的地垫。
她退回去。
车门被关上,“嘭”的一声。
随着声响,池月的心脏猛地收缩。
祁祐问:“还有事吗?”
池月说:“没,没了。”
祁祐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波澜不惊一样,而后打开车后座的门,上车,关门。
池月往后退,一直退到台阶上。
车子启动,直行,转弯,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夜风忽而吹来,池月一激灵。
她垮了垮肩,终于察觉到发麻的手指,她自己按着揉了揉,转身慢慢往公寓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