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热浪升腾而起,混杂着皮肉烧焦的气味,让季未直犯恶心,几乎作呕。火势不断蔓延,大有燎原之势,不消片刻就吞没了大半个孤儿院。
那时候的季未虽然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他毕竟还是一个14岁的少年,当即就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当然,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面前这个被他视为“唯一的朋友”的赵银川。
他打死也没有想到,那个会笑着问他“等出去以后,你最想干什么”的温柔少年会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的杀人。那双沾满了血腥气味的手,一年前还握着画笔,一笔一画描绘着他的模样。
他问他:“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赵银川笑了,语气里却写满了残忍:“要是他们不死,该死的就是我们。”
季未缓缓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却在发抖:“你知道吗?再过几天,这些孩子就有救了。”
“等警方来了,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再也不用像我们一样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等着别人来施舍,更不用害怕哪天就没了命……”
对此,赵银川不屑一顾,像是丝毫不把这些人的命放在眼里:“别做梦了,上面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所以作为白家人的你来了……”季未艰难地喘了口气,却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浊血: “为了替那些人灭口。”
“是又怎样?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季未抬手抹掉嘴边的血渍,看着赵银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白于霖,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赵银川面不改色,攥着手帕的手却骤然收紧,显然是被季未的话气到了。
“你走吧!今天……我就当你是来送我上路的。”说完,季未将头倚靠树干上,在赵银川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有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季榷言,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仔细想来,这么多年里,邕宁孤儿院给予季未的,从来都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可不管怎么说,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用这些孩子的生命来填补罪犯的所谓的“过失”?
季未当然知道这些孩子早就没了生机,也知道他们的死和赵银川没关系,可只要一想到赵银川用这些孩子的身体引火,他就难受得不行。
看着面前滔天的火光,季未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出那些孩子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衣摆,叫他榷言哥哥的样子。
因为还有紧急事务要处理,所以赵银川不能在季未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最后,他不顾季未的意愿,强行把季未架起来,强迫他跟着自己离开。
季未被折磨了许久,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此刻对上赵银川,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对方拖拽着自己往前走。
不多时,赵银川带着季未来到后山的树林里。树林深处有一个小木屋,以前被孤儿院的人用来关押那些不肯听话的孩子。
自从文子越被抓进来以后,那里就变成了专门关押她的牢房。没有院长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
所以季未猜测,赵银川来这里,是来找文子越的。
果不其然,赵银川带着季未来到小木屋门前,他无视了门口站岗的肌肉男打手,作势要开门进去。肌肉男见有人来了,当即就把他们拦下了:“干什么?上面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
说罢,肌肉男高傲地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季未,毫不留情地伸手推了他一把,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要死就给我死远点儿,晦气东西……”
肌肉男全名叫雷群,是一个十足的地痞流氓。
赵银川笑了笑,故意谄媚道:“雷哥,小心别脏了您的手,我这就把他扔进去,和那小丫头一块儿处理了。”
听到赵银川提到里面的文子越,雷群突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他用手指了指紧闭的房门,眼神飘忽不定,十分隐晦地说道:“慌什么,里面的老三还没爽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