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的心理准备做得再充分,可面对宁术的嘲讽,他仍然会觉得羞愧难当,只好假装不在意。
宁术当然看得出来陈傅洲在逞强。然而,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也并不打算给陈傅洲充足的时间接受。
“季总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向医院辞职,从头开始打拼;第二: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别再跨越雷池半步。”
说完,宁术坐直了身体,将手里的笔往他的面前一扔,倨傲的收回手,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的陈傅洲。
笔身落在桌面那一刻,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如同迟来的催命符,高高悬挂在陈傅洲的心头。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倒想看看,江山和美人,你要怎么选?”
陈傅洲不做声,只是冷眼看着眼前不屑一顾的宁术。
“如果我选第一种,结局会怎样?”
“要是你敢选,我会赶在季总之前,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宁术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直达眼底,“我费尽心血才把你扶上外科主任的位置,你以为我会愿意听你说这些?”
陈傅洲的内心深处正经历着一场暴风雨,情感如同破碎的残片般四处散落,坍塌粉碎的心在黑暗中独自哀鸣。
然而,在他的面容上,这一切痛苦与绝望都被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我以为我有得选……”
宁术闻言,嗤笑一声,“自不量力的求爱者,想要就自己拿实力去争,凭什么要求别人让给你?”
尽管陈傅洲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但他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和镇定,凭着超乎众人的坚韧,硬生生在破碎的心中筑起一道高墙,将内心的风暴牢牢地锁在了深处。
“我选第二个。”
宁术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是你自己选的,我可没逼你。”说罢,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陈傅洲的面前。
“那签字吧。”
陈傅洲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也不看就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这么爽快,宁术也不觉得意外,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不先看看内容吗?”
“都是霸王条款了,还有什么看的必要?”
签完字,陈傅洲将笔盖合上,当着宁术的面,把那只价值不菲的钢笔扔进了垃圾桶。
“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离开了。”
“记得替我向季未问个好,顺便告诉他一声,要是哪天他没落了,我可是要落井下石的。”
“这话等你能活到那天再说吧!”说完,宁术收起了那份由昊宇拟定的阴阳合同,笑眯眯的朝陈傅洲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值班室彻底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其他动静,陈傅洲再也控制不住怒意,摘掉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单手握拳,奋力砸在桌面上。
他的手与桌面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水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
送走陈傅洲以后,柳井心情大好,神采飞扬,脸上的笑意清晰可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走了什么大运。
自从得知季未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关注着他后,柳井的心头就不自觉涌现出一阵欣喜,如同甜得发腻的陈蜜,让他不敢一次性摄入太多,却又割舍不掉那种让人沉沦的滋味。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才会这么病态的执着于一个人。为此,他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隐私,还觉得这其实没什么。
就在他喜滋滋的穿过玄关,路过到客厅时,赵语凌却突然叫住了他。
“小井,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柳井本想回去证实一下到底有没有窃听器这回事儿的,见赵语凌叫自己了,哪里会好意思推脱,当即就朝赵语凌走过去了。
“赵姨您说,我没什么正事儿要干。”
“那就好。”见柳井过来了,赵语凌松了口气,面带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辈。
她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等柳井在自己面前坐下了,才轻声细语的和柳井讲道理,“今天赵姨主要的想和你聊聊你以后的发展问题。”
“赵姨您说,我听着。”此时的柳井乖得没边,哪里还有原来的刺头模样,倒让赵语凌有些意外。
“是这样的,赵姨知道你在美国留学了很多年,也相信你一定学到了很多东西。”突然,赵语凌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国内高中的教育模式和国外大相径庭,这你也是知道的。”
“先前陈医生和我谈过了,你母亲那边也表态了。我们都觉得应该让你去国内的高中旁听一段时间,这样才能更好的与国内的大学接轨,你意下如何?”
柳井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给整不会了,连话都忘了说,光顾着震惊了。
“小井,你在听吗?”
“啊?哦,我在听,在听呢。”直到赵语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这才回过神来。
“赵姨,你知道的,我不是学习的那块料,不然我爸妈也不会送我出国了。”
柳井的一番话说得无比诚恳,就是为了让赵语凌打消送他去上学这个念头,顺便放过他。
“可是万一你在大学里适应不了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何况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适应不了?”
“小井,可是……”
赵语凌话音未落,赵银川就走过来了,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妈,太晚了,您该去休息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让我和小井谈谈吧!刚好,我也有些话想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