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宁绥回答,一个戴眼镜的瘦削女孩端着餐盘靠近,礼貌问道:
“请问您是……宁绥学长吗?”
“是我。坐吧。”宁绥把手机等零碎物品收拾起来,给她让出空间。
“我叫孔佳怡,是校学生会的那个学生,之前已经跟您线上聊过了。”
“我记得。”宁绥点点头,“你当时提起的‘集体癔症’事件,详细说说?”
“集体癔症?”不明情况的两人一齐问道。
“近段时间,有很多同学在各大社交平台反映学校闹鬼,再加上之前研究生学长和几位老师的遭遇,校内现在恐慌情绪很严重,领导们也在努力控制舆情,但是效果不大。”孔佳怡解释说,“学长联系我的前三天,有不同宿舍区的同学都在夜里听见了敲门的声音,还有同学说看见了无头人在楼道里游荡。”
“你上次怎么解决斗良弼的?”宁绥若有所思地问夷微。
夷微讪讪一笑:“当时那两条龙前后夹击,我一心急,下手重了点,就把他脑袋卸下来了,没想到他还能活。”
“……好顽强的生命力,我都有点敬佩他了。”
宁绥转向孔佳怡:“这之后呢?还有其他怪事吗?”
“在这之后,一部分撞鬼的同学开始一睡不醒,辅导员帮忙送到医院后,医院也诊断不出原因。还有几位送医后不久就去世了,死因是交感神经过于兴奋引发的猝死,类比一下,和马上风差不多。”
“啊?”乔嘉禾张大了嘴巴。
夷微立刻问:“马上风又是什么意思?”
“大人聊天,小鸟不要听。”宁绥捂住他的耳朵。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还是从各个群聊打听来的结果,希望能够帮到你们。我的朋友亲眼看见了那个无头人,第二天就请假回家了,大家现在都很慌。”
“放宽心,今晚过后一切都会结束的。”宁绥罕见地打了包票,“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们在各大平台上呼吁大家今晚尽量不要出门,我知道今天日子特殊,但为了生命安全……”
“我们尽力。”孔佳怡颔首。
等孔佳怡离开后,夷微皱着眉,越想越觉得不对:“既然学校在封锁消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校园墙,你不懂了吧?”宁绥拍拍他的肩膀。
“你又怎么保证今天一定能抓到斗良弼?万一他不出来活动怎么办?”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七夕啊。”夷微眨了眨眼睛,“难不成他也要过情人节?”
宁绥不再跟他卖关子:“今天是丙午日,丙、午火都属阳火,最为纯正。我查了万年历,前前后后就属今天最适合放火。”
说完,他沉吟了一会儿,提出问题:“我在想,学校里大多是钢筋混凝土建筑,教学楼和宿舍楼还有保安巡逻,消防设施都很完备,他去哪里点火呢?”
他脸色一变:“……我想起来了。”
望海师大背靠一座海拔三四百米的小山,山顶建了一座全木质的景观塔,且由于较为荒僻,校方并没有派遣太多人手看护。三个人沿着山路呼哧呼哧爬到半山腰,体力耗尽的乔嘉禾一把拉住宁绥:“师父,我不行了……今天有点太热了。”
宁绥拧开一瓶矿泉水喂给她,又抽出一张湿巾帮她擦去额头的汗珠:“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那座高塔已经近在眼前,夷微眉眼间戾气浮现,仿佛已经按捺不住杀意:
“一会儿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不要走散,知道吗?”
用了些不太光鲜的手段,他们撬开了高塔的锁。说是撬,其实更像是暴力破拆。夷微把掌攥成拳,被捏碎的锁头铁屑很快熔化成铁水。他垂眼想了想,翻出两个口罩,分别戴在身后两人脸上。
“你准备得还挺周全。”宁绥表扬说。
经年未被打扰过的巨门訇然开启,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三两只受惊的蝙蝠擦着他们头顶飞出塔。夷微指尖亮起焰光,用来照明。
塔内呈螺旋结构,盘旋着延伸到高处,塔壁安置着一圈一圈的围栏。或许因地势相对较高,又常年封闭不见日光,自从踏入塔中之后,一种湿漉漉的阴冷就好似藤蔓一般顺着裤管爬上全身。
“好潮。”夷微嫌恶地掸着衣服,“我不喜欢太潮的环境。”
宁绥把一只脚放在一侧的楼梯上,确认稳固后才招呼二人上行。每踏一步,发霉变形的木梯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待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你收着点力。”宁绥谆谆叮嘱夷微,“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而且,别真让他火解成功了。”
夷微满口答应:“放心吧,我有分寸,又不是不放火就打不了。”
沿路的房间大多被锁住,想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唯有右手边前方的一间屋子大敞着门。宁绥路过时向内瞥了一眼,里面只是堆了些杂物。他放松警惕回过头,却惊觉走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夷微?嘉禾?”
回应他的只有身后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