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御医须发皆白,轻步至榻前,先是小心翼翼地给秦云峥把了个脉,而后掀开了满是血迹的龙袍。血肉模糊的腹部插着只利箭,箭尾的翎羽上竟画着一只有指甲盖那般大的红色月亮。
御医望着那个图腾,愣了许久,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似怀念似感慨,而后狠狠地把它的翎羽随意撕碎了。
秦云峥面色如纸般昏迷在榻上,只发出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御医命人准备好膏药和酒精,伸手按压住秦云峥被利箭穿入的伤口,潺潺血水从他身体涌出,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拔出箭矢。
望着殿内进进出出的御医和侍女们端出的一盆盆血水,叶筝眉头紧锁。
不应该啊,那时阉贼中了数箭,都快死了,应该没有力气把陛下捅死才对。
紧接着,随着那根利箭的拔出,霎时间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寝殿。
御医似乎早有预料到眼前的场景,先是对秦云峥笑了笑,轻声道:“陛下,得罪了。”
而后瞥了眼一旁侯着的身强体壮的宫女,高声道:“按住陛下,别让他动。”
寝殿内一阵鸡飞狗跳,叶筝耳朵动了动,觉察到殿内的动静,紧绷的身体迅速放松了下来。
还有力气折腾,说明伤的不重,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
宋知蕴矗立在叶筝的身侧,见她难得有如此丰富的表情,眨巴着眼瞄了叶筝几眼。
这张脸上出现这个表情好怪,让她再看看。
叶筝打了个哈欠,转眼间看到宋知蕴奇怪的眼神,回过神来瞪了她几眼。
宋知蕴见状立马板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后突然被叶筝传染,鼻子一痒,面无表情地红着眼打了个哈欠。
叶筝嗤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手指点了点宋知蕴眼睛旁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轻声道:“半大的孩子,熬什么夜,对身体不好。去休息吧,这里有本官在,用不着你操心。”
宋知蕴刚想摆手说自己没事,一个哈欠顿时占了她咽喉的线,在叶筝严厉的眼神下,她躬身行了一礼告退了。
良久后,殿内的动静渐熄,御医抹去了脸上的冷汗,轻舒了口气,来到殿外对着叶筝行了一礼,沉声道:“回禀太傅,陛下如今已无大碍。那伤口看似凶险,实则已经避开陛下的要害,并且刺入得不深。陛下只需躺在床上静养几月即可,太傅无须担心。”
叶筝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有劳陈老了。”
“太傅言重了。”
两人客套了片刻,就见许岱衣衫凌乱,风尘仆仆地朝这赶,那脸色竟比叶筝还不好上三分。
叶筝见状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嘲讽道:“许相,您这是做了什么?活脱脱像被小妖精给吸干了精气。”
许岱了解完陛下的情况,刚舒了口气,就听一声冷言灌入他的耳里。
他浑身冒火地死死瞪着叶筝,那气急败坏的样惹得叶筝嫌弃地渍了几下。
许岱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叶筝给气死,他布满血色的双眼仿佛朝叶筝喷着火。
知不知道你刚才闹得那动静有多大?他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平息下去的?
知不知道那群和陛下一般的废物宗室如何缠着他,追问这宫内发生了何事?
知不知道本相从夜里到现在一共处理了多少事?瞒了多少人?
关本官屁事,叶筝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后用下巴指了指紧闭的寝殿。
既然你来了,接下来一切都交给你吧,你看着点陛下,本官回去休息了。
望着叶筝头也不回的背影许岱咬碎了一口银牙。
狗东西,他跟她势不两立,他再帮她办一件事,他就是狗。
许岱面无表情地站在寝殿外,那浓郁的怨气令护卫的侍卫纷纷退避三舍。
几日后,秦云峥总算意识清醒地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此事的后续。
叶筝嗤笑一声,颇有些无语,往日怎么不见他如此关心政事来着,这几日她和那老东西都快忙疯了,处理此事的后续,馋噬那阉贼的残余势力,表彰此事的有功者……
他一句话就想将此事完全概括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