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像是对他的话很好奇:“哦?找什么人?找到了吗?”
时曜没开口,眼神像是不经意地又扫过一圈大厅。
钟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时曜说出自己来。
如果他说是找自己,秦父会怎么做?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当成一份礼物,直接送给时曜,说不定还会直接送到时曜床上。
对他们而言,他过于弱小。
可以丢弃,可以送人,可以毫无负担地再找一个更好的。
而他,厌恶这种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的感觉。
他希望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即便不能全部掌控,他也希望至少选择的权力还在。
即便被他选上的秦铎无法成为他的后路与仰仗,这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但他不愿成为别人的代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时曜身上,有些好奇他会说什么。
时曜眼眸微阖,盯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后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已经死了。”
钟郁一愣,秦父也跟着愣了下,半晌有些尴尬地开口:“……节哀。”
时曜没回话。
谈到这么沉重的话题,秦父也不好继续再问下去,闲聊了几句又扯到了学业,善意地表示秦氏有专门设立的助学奖学金,可以一对一资助像他这般优秀的学生。
时曜却显得有些油盐不进:“感谢秦先生,不过我并不需要。”
秦父瞟了一眼旁边的秦铎,又说:“我听秦铎说你在酒吧打工?不用跟我客气,能帮到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们都很乐意……”
钟郁第一次见秦父开口说这么多的话,当初他第一次到秦家见到秦父,对方也不过只是随口寒暄了两句,让他之后有什么事去找管家。
看着眼前这一幕,钟郁不知道自己是该嫉妒时曜,还是为秦家的势利薄情感到悲凉。
秦铎接了一个学生会的电话回房间处理事情,大厅里只余下时曜和秦父还在说话。
时曜不卑不亢地拒绝了秦父所有的好意帮助,只答应了留下来吃晚饭。
厨房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吃食,秦父见时曜软硬不吃,也没急在这一刻,嘱咐钟郁好好照顾同学,自己也跟着上楼处理事情。
客厅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佣人还在旁边来来回回地走着。
钟郁尴尬地递给时曜一个水果,时曜接了过去,但没吃。
他垂着眸打量着手里的苹果,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上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喊钟郁:“阿郁……”
钟郁抬头,看到钟父正站在二楼扶手看下来:
“刚就一直听到外边有动静,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诶,这位是……”
钟父看到旁边坐着的时曜,眉头微皱,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像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一时间记不起是谁。
时曜坦荡地迎接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避讳,甚至还有礼貌地点头和他招呼:“钟叔叔好。”
钟父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他特地等人散了之后才出来,就是想避开和外人见面的尴尬。
他和秦铎那些朋友基本碰不上面,偶尔在房子里遇到,也只是视若无睹地擦肩而过,从没有人会和他问一声好。
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位是哪位:“不好意思,最近记性有些差,一时没想起你是哪位,不过眼熟得很……阿郁,这位是……?”
他眼神转向钟郁,等着钟郁给他介绍。
钟郁突然记起,他曾把时曜以男朋友的身份带到钟父面前见过几次。
他被人迫害发情,无奈只能找上时曜临时标记,为了不让钟父担心,当时他谎称自己谈了一个男朋友。
当然,钟父并不知道时曜就是住在街尾那个人人都怕的怪胎。
想到这,钟郁心里有些坐立难安。
钟父虽然因为吃药导致记性没有以前那么好,但说不准就会在下一刻想起。
背后佣人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在他们身上徘徊。
钟郁解释说是大学同学搪塞了过去,生怕钟父再问点什么说漏了嘴,赶紧给时曜使眼色,邀请时曜去他的房间赏画。
Omega主动邀请alpha去房间其实颇有些失礼,但他毕竟不是秦家真正的公子,旁人只想看他笑话,没人管他。
身后鄙夷嘲讽的目光如影随形,钟郁带着时曜进门,等到关上房门,才略略松了口气。
“你随便坐。”钟郁说。
但时曜没有急着坐下。
他打量着面前的房间,房间面积很大,装修简约但透露着低调的精致,能看出用料都极好。
房间内客厅、书房、衣帽间、浴室、卧室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小餐台可以自助煮些茶水咖啡。
钢琴摆在显眼的地方,旁边的茶几摆着一盆花,整个氛围一眼望去让人倍感舒适,只是个人用品看起来很少,显得略有些冷清。
钟郁伸手把沙发上随意扔着的几件衣服收起,转头看时曜还定在原地,不解问道:“怎么?”
时曜想到刚才那些下人眼里藏也不藏的排挤和不屑,直勾勾地袒露着对钟郁的不喜,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他突然开口:“你在这,住的开心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钟郁瞬间明白了时曜的意思,脸上感到有些火辣的难堪。